循着香气转身看去,柏钰已然走出很远,荡漾的马尾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阴冷的地牢不是人能待住的地方,冷是一回事,终日不见阳光才可怕。
这里的冷,不是萦绕在身边的冷,而是钻骨挠心的阴冷,能让人发疯的难受。
男人进来已是第二天,还算适应,每日除了吃饭喝水,其余时间都是坐在墙角,面壁思过。
要真是面壁思过也就罢了,偏偏这人就是对着墙壁装疯卖傻,谁来问话都是一副装傻充愣的模样。
柏钰和赵元生之前来过一次,问了半天,愣是什么也没问出来。
直觉告诉她,这人要真是犯了什么疯病,一定对屋里那具女人尸体的事没什么反应才对。
此番过来这一趟,就是专门来试他一次。
“阿嚏!”
刚进门,张炎便打了个喷嚏,抬起两手抱住自己,飞快搓了搓手臂。
他加快脚步追上柏钰,低声问了一句:“你觉不觉得这里好冷?”
柏钰嗯了一声,张炎更是觉得在场的人里头,就只有他一个人觉得冷。
他缩了缩脖子,两只手交叉夹在咯吱窝里,这样稍微暖和了一点。
赵元生走到尽头,牢头哐当一声打开锁链:“大人,请。”
张炎走在最后,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瞧着墙角的人,看了一会才认出来,这人就是之前在村里的后山上抓到的凶手。
怎么才两天不见,这人就变了副样子?
柏钰站在原地,烛光映照在她脸侧,她那原本就瘦削的脸,此时看来更是消瘦几分。
她用了不大不小,正好可以让在场所有人听个清楚的音量对他说:“你娘的尸体全都找齐了,想看看吗?”
男人一直都在说话,但声音很小,更像在自言自语。
柏钰往前一步,想要走近些,一只手落在身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柏钰拨开赵元生的手,走到男人身后,声音温柔了些许:“你不去也行,尸体我们留着也没用,烧掉好了。”
说出这话时,柏钰注意到男人的后背逐渐变得紧绷。
他在紧张。
那就更能证明她猜对了。
那具女尸即使不是他娘,那也是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人。
等了一会,依旧不见男人有什么异状。
柏钰转过身去,垂眸看向赵元生腰间的佩剑,二话不说直接上手,随带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借我用一下。”
赵元生身子一震,腰上一轻,正犹豫要不要阻止时,柏钰已经抽出长剑刺了过去。
“哎!”
张炎吓了一跳,忍不住往后退开一步。
但他猛地一抬头,也看不懂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总之犯人肯定是受伤了,这事没法否认。
而拿剑的人也确实是自己的搭档,这事……也没法否认。
柏钰对准的位置是男人可以清楚看见的手臂,一道不深不浅的血口,正汩汩往外流血。
男人盯着伤口看了一眼,眨眼间,另一只手便覆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