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挂在树枝上的灯笼随风摇摆,光下那抹新芽随着光影时明时暗,生机勃勃。
今年的春神,竟比往年来得还要早一些。
她兴奋转头,想要将这个消息分享给沈寄时,可回过头来,才想起他已经陷入了沉睡。
并不气馁,她合上窗,抓着他一片衣角和衣躺下,暗中思忖,等上巳节时,埋在树下的梅花酒便能挖出来浅尝一番了,埋了一冬,一定很好喝。
与此同时,窗外树枝上的那抹新绿,用一种肉眼不可见的缓慢速度向上舒展。
今年,兴许有个好春日。
这一夜,桥妧枝睡得极好,她仿佛于睡梦中仿佛闻到了股股梅香。
第二日清晨,她是被窗外一阵一阵的破风声吵醒的,手心衣角只剩孤零零一片,衣角的主人却不在屋内。
她意识到什么,顺着木梯缓缓走下阁楼。
空旷的庭院内,长枪挥舞,枪尖划过长空带起一阵强风,刮动合欢树光秃秃的枝丫。
沈寄时一出,凌厉眼神对上屋檐下少女投来的目光,动作一顿,利落收枪。
“吵醒你了?”
他将长枪负在身后,微微皱眉。
天气依旧很冷,他身上却只穿了一件白色单衣,玄色玉带束在腰间,将他身姿衬得越发颀长。
长发高高束起,清俊的脸上带了些沉肃,好像又成了当年意气风发的沈小将军。
桥妧枝看得有些出神,直到清风将屋檐下悬挂的玉片风铃吹起,她才缓缓回神。
“沈寄时。”她走到他身前,指着树上那唯一一处新芽道:“你看,春天快到了,再过半年光景,合欢花就开了。”
顺着她指尖看去,沈寄时眸光微动,浅笑道:“是,桥脉脉,春天快到了。”
他低头,攥住她指尖,低声道:“但在春天来临之前,桥脉脉,我想要几样东西。”
桥妧枝疑惑抬头,听他道:“我想要一些麦麸,还有陈醋,我的枪尖生锈了,想擦一擦。”
她猛地瞪大双眼,“我这就去找!”
说着提起裙子就向外跑,可刚要踏出门槛,又想到什么,转头看他:“沈寄时。”
被唤之人转身,静静等她接下来的话。
少女站定,问:“你这次,要走多久啊?”
沈寄时一怔,眉眼柔和下来,道:“等李桓一死,我要亲眼见沈家军入轮回,人间黄泉有时差,堪堪算下来,卿卿兴许要等一两个月。”
一两个月而已。
桥妧枝心下一松,点了点头,道:“没关系的。”
想了想,她又道:“埋在树下的酒,春日就要启封,你若是赶不及,我就不等你了,等我们明年就多酿几坛。”
自他回来,她说得最多的便是我们。
沈寄时看着她,“好,明年我们多酿几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