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家的大火烧了半夜。
险些惊动了城主府的人。
云世贵对外道是下人不小心弄的,把事情按了下来。而一场火之后,云苏音的灵堂是彻底没了。
被吓破胆的云家亲戚们,也纷纷回了各自的院落,可走时还不忘记警告云世贵,“这种祸害绝对不能留在家里!必须送走!送走!”
“世贵,你可不能心软啊!”
云苏音冷冷地看了过去,那老不死一下子没了声音,嗓音掐在喉咙里。
云苏音冷笑道:“老人家,好听点我叫你堂祖父,不好听的,你屁都不是,在这里叫什么叫。”
“滚!老不死的!”
“你……你还有长幼尊卑吗?”
“没有,没人教。”云苏音大大方方地道。
她就是没人教怎么了。
云姚谦一口气被噎在了喉咙里,半天都说不出来,最后只发出了呜呜的声响,他身边的夫人发现情况不对,哭喊着:“大夫,快叫大夫!”
“我告诉你,我家老爷要是有什么好歹,那就是你害的,是你害的!我要你偿命!”
“不用这么麻烦。”
云苏音大步走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脚踹在了云姚谦的胸膛,人一下子就踹飞了。所有人都呆住,云姚谦的夫人都已经看傻,嗷的尖叫一声扑在了云姚谦身上,“老爷啊!”
云姚谦拼命弓着身子,脸都涨红了,似乎一口气要厥过去。
所有人都害怕得不行。
这是要闹出人命啊。
可半晌,云姚谦嘴一张,
一口被卡在喉咙里的浓痰喷了出来,正吐在了自家夫人的脸上。
妇人怔了很久,差点被恶心得吐出来。
云苏音嗤笑,“可别吐,脏了我家的地。”
众人不敢吭声。
一场闹剧以云姚谦他们一家狼狈离去而结束,当所有人都离开之后,西厢房变得无比冷清。
云苏音跟云世贵父女两隔着一张桌子。
十二年不见。
彼此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记忆里的云世贵清隽秀美,明朗洒脱,对何物何事都能侃侃而谈,如破土而出的嫩芽充满了生机,自信丰朗,可十二年后再见,他的两鬓出现了白发,人也变得沉默寡言。
看起来如同枯败的腐木。
在灵堂见到的云家人,各个穿着富丽堂皇,就差没把有钱写在脸上,可真正的当家人云世贵,不过是一尺素衣。
云世贵突然说:“你瘦了。”
云苏音想,装什么呢。
她瘦没瘦云世贵如何看得出来。
云世贵手腕翻转,给她倒了一杯茶,既没有斥责云苏音的胡闹,也没有责怪她险些烧了云家,而是轻声说:“每一年你的生辰时,我都会拜托画师上山,远远地给你画一幅像,也是这画像让我知道你长什么样子。”云世贵眼中盈满笑意,“你跟你娘很像。”
云苏音抿了抿唇,“有时间找画师,为什么不来看我。”
“轩轩身子不好,我走不开。”云世贵顿了一下,“我知道,你在怪我,我对不起你。”
云苏音很想问
,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来看她。
既然知道,为什么一直不来接她?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任由她一个人在玄清宗的后山孤独地等待,等待着根本不会到来的家人。
云苏音有太多的话想要质问,可最后都化为了一声“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