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凤立刻摇头,“我倒是也听说过,扫盲是从前年开始的吧?”
“可咱到镇上也不太方便呀,得专门雇车。”
“我这腿脚也不利索,折腾不起呀!”
赵婶儿闻此瞬间有些丧气,却也不得不承认是这个理儿。
末了她安慰自己:“再等等吧,你看咱村儿现在也总响应号召啥的呢,没准儿等明年咱也能整呢!”
季春花嗑着瓜子,绵软透亮的大圆眼儿眨巴眨巴的,嗑得漫不经心。
她刚才差点就脱口而出了,想说她还是认识些字的,不然没啥事的时候就教教您二位。
可又突然想到自己好像只是认字,写的也不是很好。
有的字写不出,写得出的也跟狗爬似的。
扫盲小组里面的老师肯定是文化程度很高的人吧。
她这点文化,还是不要上赶着教别人了。
万一教不好,还给人教坏了可咋整?
不知不觉,就落了晌。
外面的天儿还没黑透,灰蒙蒙的。
季春花往外瞥了一眼,抓紧起身,十分客气礼貌地道谢:“何婶儿,赵婶儿,给你们添麻烦啦。”
“谢谢你们邀请我来家里吃饭。”
两位婶子连忙跟着站起,臊得老脸通红,急道:“快别这么说丫头,全是我俩麻烦你嘞!”
“要不是有你,我俩就得对着那两封信想七想八的,难受到过年去!”
“行啦行啦,春花呀,咱都不说这些酸话嘞。”
何凤知道天色要晚了,先行走到屋门口,“往后有时间你就多来串门子,我跟你赵婶儿都老稀罕你来嘞。”
“想吃啥就跟我俩说啊,丫头!”
“她赵婶儿,我去把春花丫头送回家,你都喝成这德行嘞也别收拾了,桌子啥的就撂这,明个儿早起我来跟你一道收拾。”
方才吃完饭,季春花就主动想帮着收拾来着。
结果瞬间惹得两位婶子大惊,就好像她要做啥贼可怕的事情一样。
当时的场景差点叫季春花吓得魂儿都飞了几个,后头就再不敢提了。
她当时还寻思呢,这两个婶子跟妈性子好不一样呀。
妈是和声细语地拒绝,虽然温柔,但却莫名带着种力量,叫她不好意思反驳。
这两位婶子则是风风火火,恨不能原地蹦起来。
让她更不敢反驳。
不过,这都是因为她们很疼爱自己,不想叫自己干活儿。
季春花心窝窝里又酸又涨,悄然笑着眯起眼儿。
才出了院门,何凤嘱咐:“看着些脚下,丫头——”
说完,她就像卡住了似的,老半天没出声。
季春花纳闷,只见何凤怔愣地顺着院门往前看,她也跟着张望,“婶儿您瞅啥”
“呢?!”
她脑瓜嗡地一下炸开,张了张嘴儿。
下一秒还没来得及反应,就飞迈开小胖腿儿狂奔过去。
“段虎!!”
季春花一瞬间啥都忘了,就连俩人闹别扭的事儿都忘了。
她嘴角也跟着脚步一起飞起来,乐得跟朵花儿似的。
到了跟前,一把抱住段虎劲壮的手臂,用力搂在怀里,
龇出小白牙高高扬起脸儿,“你咋来啦?”
“你咋认得赵婶儿家呐?”
“嘿嘿,你是不是又偷偷搁后头‘监视’我啦”
“诶呦,你看你这人,干个劳动你也监视我,串个门子你也监视我”
“你咋这么烦人呀!”
“”段虎太阳穴噔噔狂跳,隐在昏暗天色中的凶悍脸庞愈黑。
何凤被逗得实在绷不住,又有点不敢在段虎跟前笑出来。
便只好强忍着走过去解释:“段、段虎同志啊,实在是不好意思。”
“刚才我们几个唠得高兴,她赵婶儿就说叫春花也喝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