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赴宴的谁不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一时间神色纷呈,国家的财政,难道竟然紧张到这种地步,连宫妃的份例都不出了吗?
而这戚妃也是特别,寻常人总以贫穷寒酸为耻,恨不得百般遮掩,她却这般大大方方地公然道出。
郑兰漪主动道:“陛下,妾身那江南织造司进贡的妆花锦还有两匹,不若赠与戚妃娘娘,也好做一身合身的衣裳。”
“怎好叫皇嫂忍痛割爱?”芊芊淡淡道。
这一声皇嫂落在郑兰漪耳中,莫名的刺耳,但是她,叫得没有错。
因为她确实是皇帝兄长的妻子。
一时间,郑兰漪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芊芊说:“若蒙陛下垂怜,赐予臣妾几匹看得过眼的料子,让臣妾得以缝制一些衣裳,得以在宫中行走,不至于失了体面。”
“那便再好不过了。”
男人的眸扫过她,淡淡道,“便如你所愿。”
回到席位。
“小主人,奴婢又做错了吗?”
翠羽有些不安。
芊芊拉过她的手,郑重道:“翠儿,我很感激你这样待我,我永远不会忘记。可是,翠羽,我不要你用命来赌,不要你用命赌他的一丝在意。”
“输了,我失去你。可,赌赢了又如何?难道我的处境会因为他这一次惩罚了宋女使,而有所改变吗?不会。失去谢不归的情爱我不会死,可若失去了翠羽你,我在这宫中便如无根之木,无水之鱼,那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为了他,舍你的命,不值得。你记住,你才是我更加在意的人。你的命比他的一丝情意珍贵,珍贵得许多。”
“置身深渊,世上无人可渡,唯有自渡。任何时候,咱们都不要把希望寄托在旁人身上。”
“小主人……”
翠羽迷惘的眼神渐渐变得坚毅:
“奴婢,谨记主人教诲。”
歌舞重新开始。
太皇太后没一会儿便乏了,由宋娇蕊搀扶着离席。
皇太后则抱着最小的女儿,四岁的永安公主在喂果脯。
一旁的宫女逗她:“待会儿有百戏看,小公主高不高兴啊?”
永安拍起手来,奶声奶气:“好呀好呀。”
就连芊芊的注意力,都不由得被孩子吸引过去。
宫女说:
“奴婢听说里头有个顶顶厉害的眩术师,能变幻出世上有的,没有的一切事物,等一会儿公主想让他变什么?”
芊芊也好奇地看向那小女孩,想知道她会想看什么?
她是真的喜欢粉嘟嘟、软糯糯的小团子,会让她想到卿好。
若是卿好还活着,长到永安这样的年纪,一定一样天真可爱。
永安咬着栗子,腮帮子鼓鼓的,突然眼睛一亮:
“永安要大哥哥,要大哥哥陪永安玩!”
恰好歌舞落幕,这一声清脆的童音,响在众人耳边,异常清晰。
四周在那一刻,骤然死寂下来,就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
宫女跪地:“奴婢该死,都是奴婢多嘴!太后娘娘息怒……陛下息怒!”
“童言无忌。”
终归是太后缓着声儿开口,眼睛却红了,可怜她的知还死时,连个殓尸的人都没有。
吾儿魂魄今安在?若是尚在,为何长夜幽幽,从不曾入梦?
吾儿餐否,地府可冷否?
郑兰漪亦是心神不宁。
前有那一声皇嫂,入了心,后有永安公主一句话,勾起对亡夫的回忆,她低头饮茶,手指却抖得连茶杯都拿不住。
众人心头悲意,被孩童一句无心之言挑起,以至于后面的几场歌舞,都有些愁云惨淡的味道。
便是芊芊,都不由得对这位素昧平生的夫兄感到了几分好奇。
这谢知还,是什么不能提的名字吗?
“娘娘有所不知。”
一道声音传来,刑部侍郎不知何时坐到了附近,热心地为她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