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他的骨头从今天入睡前就很疼,所以应该是要下雨了。
&esp;&esp;这些年来,只要风变潮了,他就骨头疼,比专门卜课晴雨的道士算得都准。
&esp;&esp;……他才二十八岁,就有了风湿症。
&esp;&esp;封如故缓慢活动着肩膀,眼望着天际被乌云模糊了的高月,表情看不出是沉重还是轻松,只能看得出,他五官很是明艳,不逊于漆云下的冷月。
&esp;&esp;渐渐的,这明艳上覆盖上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狞厉。
&esp;&esp;毫无预兆地,他骤然腾身而起,双足踏风,几步行至五十尺开外,抬手从高树之上揪下一个人来!
&esp;&esp;那人甚至没有来得及反抗,脑袋便被封如故一把捏住。
&esp;&esp;封如故甚至在他抬眼的间隙冲他笑了一下。
&esp;&esp;下一刻,咔嚓一声,封如故径直扭断了他的颈骨!
&esp;&esp;百尺开外,另一道青色的人影见状,唬得肝胆俱裂。
&esp;&esp;他未曾想到,封如故刚才在院中的放松,竟是在做杀人的预演了!
&esp;&esp;他知道,自己若不逃,下一个被一把扭断脖子的,便是他自己!
&esp;&esp;孰料,他刚奔出两步,便觉脑后一凉。
&esp;&esp;封如故手持“明日”,用剑鞘顶上了他的脑袋。
&esp;&esp;然而,仅仅是剑鞘而已,就逼得那人软了膝盖,噗通一声跌坐在地。
&esp;&esp;封如故连看他也懒得看上一眼,只低头看了一眼被桑落久鲜血染污的手掌。
&esp;&esp;封如故问来人:“刚才,你看见了吗?”
&esp;&esp;那人不敢点头,也不敢摇头。
&esp;&esp;封如故:“你可以说话的。”
&esp;&esp;那人含糊地:“嗯。”
&esp;&esp;封如故:“看清了吗?”
&esp;&esp;那人:“……嗯。”
&esp;&esp;“他是你的同伴。”封如故问,“你也想死吗?”
&esp;&esp;那人不说话了。
&esp;&esp;封如故:“你们是什么人?”
&esp;&esp;那人不语。
&esp;&esp;封如故:“谁派你们来杀我徒儿?”
&esp;&esp;那人仍是不语。
&esp;&esp;封如故把剑鞘从他的后脑移动到他的后心,发力怼了怼,像是一个暧昧的调戏动作。
&esp;&esp;来人身上却渐渐渗出大片冷汗来。
&esp;&esp;他们一前一后,立于潮气涌动的河边。
&esp;&esp;四周全然无人,寂静如死。
&esp;&esp;空气里浮着一股淡淡的雨味儿。
&esp;&esp;天际滚过的雷声,闷得像是碾着人的心过去了似的。
&esp;&esp;封如故似乎并不需要他的回答。
&esp;&esp;“知道我为什么知道你们会跟过来吗?”
&esp;&esp;“我得谢谢落久。落久知道,你们在他回家的必经之路上等待他,既要劫财,还要害命。如今财没劫成,必然要亲眼确定他死了,才肯安心。”
&esp;&esp;“他若是选择返回风陵,你们顾忌风陵守戍森严,自是不会跟过去。”
&esp;&esp;“但是,如果他回到梅花镇,你们就有胆子跟过来了。”
&esp;&esp;“果不其然……”
&esp;&esp;封如故说话很慢,一句递一句的,剑鞘则随意在他背后游移。
&esp;&esp;来人发着抖,胸膛剧烈起伏,却仍是不发一语。
&esp;&esp;他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乃是绝密。
&esp;&esp;师父当年救自己一命,自己理当报恩,不应为着一条命,出卖师门。
&esp;&esp;此外,他还发现了一点怪异,只在心底记下,不敢多言,只敢在心底狂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