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夫人气极恨极,手指着赵安礼,颤颤抖:“赵安礼,你的良心何在?”这样黑了心肠的丈夫,晴晴若是嫁过去,还有什么好日子可过?
俞氏勉强道:“亲家……”
范夫人大怒:“住口!谁是你的亲家?”
俞氏何曾被人这样当面喝问过,脸色顿时变得不好。
赵安礼见母亲吃亏,也不跪了,一下子跳了起来:“娘,你又何必对燕家赔小心?大丈夫何患无妻,儿有功名在身,定能找到比燕家更好的岳家。”他鄙夷地看向燕晴晴,“怎么也比这个蛮妇好一百倍。”
范氏气得大叫一声,蓦地向后倒去。众人大惊,叫娘的叫娘,叫伯母的叫伯母,都围了上去。燕晴晴动作最快,一把扶住范夫人,心急如焚地唤着她。
范夫人心痛如绞,眼前阵阵黑:赵安礼,好个赵安礼!她的晴晴,她捧在手心娇养大的女儿,怎么容得人如此羞辱?
闹到这个地步,俞氏也知婚事再无可挽回,懊恼之极:安礼真是被那个狐狸精迷惑住了,这种糊涂话藏在心里也就罢了,居然敢说出口!范氏到底是他的长辈,把人气成这样,传出去的话,他还要不要名声?
她恶狠狠地扫过卢美娘,心中恨极:都是这个扫把星让儿子昏了头。
赵安礼过来拉她:“娘,我们快走吧。”他也没料到竟会把范夫人气得倒下,有些慌了神。眼前燕家人一片混乱,等过会儿反应过来,只怕不会轻易饶了他。
结果刚走两步,便被拦住。
燕晴晴将范夫人交给两位嫂嫂,眉眼俱赤,一步步走近赵安礼。赵安礼吓得直往后缩:“你要做什么?”
燕晴晴一声不吭,猛地一拳击出。赵安礼大叫一声,只觉一股巨大的力道撞上小腹,整个人都痛得佝偻起来。
燕晴晴一字一句地道:“这一拳,是为我娘打的。你将她气成这样,这是你该受的。”
俞氏刚刚都吓得呆了,这会儿才反应过来,想要跨前一步,却被抱月拦住。瑟瑟在一边似笑非笑地说:“俞娘子,令郎挨一拳,总比被告忤逆长辈要合算得多吧?”
俞氏脸色骤变。
燕晴晴的第二拳又挥了出去,这下子,赵安礼踉跄一步,直接跌坐在地,疼得叫都叫不出来了。
燕晴晴面无表情地道:“第二拳,是为我自己打的。从此之后,恩断义绝,再无干系。”
她又举起拳。
卢美娘一声尖叫,蓦地扑到赵安礼身上:“别打了,要打就打我好了。”
燕晴晴看着卢美娘,一声嗤笑:“打你?你配吗?”赵安礼秉性如此,没有卢美娘,疑惑也会有张美娘,王美娘……她倒觉得自己该感激卢美娘,若不是她,自己还不知道赵安礼是个什么东西。
她居高临下地望着这对狼狈不堪的野鸳鸯,冷笑道:“但愿你们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与此同时,隔壁隔间中,刚刚被藏弓请来的尚书省左司郎中冯举头痛欲裂地道:“萧大人,你特意把下官请过来,就为了听这些妇人间的琐事?”
萧思睿酒意上头,晕晕沉沉地一手支着头。听到冯举抱怨,淡淡道:“那位姓赵的是个贡生。”
冯举一愣,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本朝选士,素重德才兼备,像赵安礼这种为了风尘女子谋算正妻的,可以说是品行低劣,不堪为士。尚书省左司管着礼部,取士之事正是职责所司,赵安礼此举既然被他撞个正着,自然不能放过。
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贡生,居然要劳动这位特意请了他来?要知道,这位可是出了名的不管闲事,独来独往,这次肯参加同僚的聚会都已让他们受宠若惊。
冯举暗暗称奇,决定要好好打听一下,这个小小的燕家和这位究竟有什么关系?至于这个赵安礼,冯举捋须,不以为意地道:“既然此子品行不佳,功名革了便是。”
瑟瑟回到隔间时冯举已经离开。藏弓守在门口。萧思睿趴在桌上一动不动,似已睡着。
瑟瑟望着他出了会儿神,拿起挂在椅背上的披风,轻手轻脚地帮他披上。
下一刻,她眼前一花,他蓦地直起身,她纤细的腕已落入他手中,被死死扣住。披风从他身上滑落,盖在了她的脚面上,腕上疼痛欲裂,她却顾不得。
他死死盯着她,眸色幽黑,神情可怕。
她心头惊骇,好不容易克制住内心的恐惧,柔声而道:“睿舅舅,我只是帮你披披风。”
他似是怔了怔,目光落到地上的披风上,可怕的神情一点点消散。
瑟瑟依旧不敢放松,委屈道:“你把我攥疼啦。”
他又是一怔,只觉掌心中一片柔腻,低头看去,但见皓腕如玉,纤细可爱,落入他掌中,竟仿佛轻轻一用力便能将之折断。
感觉到扣住她腕的力道放松了几分,瑟瑟略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转了转腕子,试图挣脱他的掌握。
一挣,没能挣脱。瑟瑟心里打鼓,又软软开口道:“您先放开我好不好?”
心头仿佛被羽毛轻轻挠了一下,一股痒意电流般迅蹿遍全身。他的手反射性地紧了紧,又克制住自己,沉默地松开,却见少女雪白的腕子上多了一圈红痕,看着可怜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