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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第2页)

与她所想不差,许是心病,“殿下病倒前几日有去见过谁吗?”

侍从思考片刻,“没有出去。前一日还在房中兴致盎然地看您送去的春尾宴册子,入夜时二殿下来过一次,之后便闭门不出了。”

果然与楼庭柘有关,焦侃云叹了口气,“多谢你了,那我隔几日再来。你好生瞧着,若他心情大好些,出了房门,便第一时间叫人来通知我。这几日好好盯着各司,仔细些吃穿,不得有差池。”

“是。”

风来还想多说些什么,焦侃云按住他,打马离开后,才道:“我知道你很担心,但他连我都不见,你说什么也无济于事。这几日,先去调查忠勇侯和楼思晏,下次见面,我禀给他,比起他那小火慢煎的心病,思晏那头怕是更急一些。”

风来急切道:“可刚才那侍从说太子见过二殿下……”

焦侃云丢下一句,“他那个人最沉得住气,今日见我时神色如常,就算去逼问也问不出什么的。”随后便打马疾奔起来。

几日后,太子府递来了消息。楼庭玉给她写了一封信。

春雨收尾,雾涌云蒸,信中也不过是只言片语,让她次日到府上相聚,他有件十分重要的事情,要跟她说,说来又十分令人伤心,最好带上她新话本的纲要,让他开心开心。

虽说他字里行间都透着疲惫气,但好在人开阔了,晓得寻开心。

与此同时,风来也向她回禀这些时日探查到的消息。

“说来姑娘可能不信,吾险些将整个樊京城的消息所翻过来,竟是没有一人知道这寿王府三女的来历。”

焦侃云讶然,“连真名也探不出?”

风来点头,又递上一封报告,“但忠勇侯的事迹,探听到不少。”

焦侃云接过,一目十行地看起来。

风来徐徐道:“其一,两年前,老忠勇侯暴毙,虞斯尚在戴孝期,去了青楼,待到天亮才出;其二,忠勇营的兵权被陛下释收后,又归还给了虞斯,虞斯接管后,为了排除陛下耳目,滥杀了十余人。其三,虞斯行军时,有一能谋善断的女子跟随左右,他亦逢人便说自己在军帐中藏有一宝,靠此宝所向披靡,最后却将其留在了北阖,所有人都猜测,他是始乱终弃了。这些事本就少人知道,而今他凯旋而归,便又埋没在功绩里了。”

第9章立刻揭发忠勇侯!

焦侃云愈看愈惊火,忠勇侯虞斯竟还滥杀无辜,戴孝嫖。娼?真是要讲公法便犯贪污大案,要说私德就行始乱终弃!原来登堂入室欲施不轨还不是他最可恶的地方。这白纸黑字上的桩桩件件,分明写着此人由表及里,除了战功便一无是处。

她又通读了一遍,亲眼瞧见他于戴孝期去青。楼的人证竟还不止一个,“他去青楼作甚?”

风来据实回答:“一整夜点了七八名姑娘。姑娘们都说是去慰藉他的丧父之痛。”

焦侃云讥讽道:“好得很,痛彻心扉倒是搞不垮他如此旺盛的精力!嫖就是嫖,还借口丧父之痛?满口胡言,龌龊至极。”

风来正气凛然,“可不是么!”

焦侃云又问:“忠勇营的十余人是什么情况?”

风来从袖中拿出一份文书,“这是被忠勇侯遣出营的士兵所述口供,里面详细写了忠勇侯再次执掌军营后,排除异己的全过程。

“陛下当初释收兵权,本就是为了防止老侯爷拥兵自重,虞斯接手后,却担忧士兵不能效忠他一人,很快便借口以下犯上杀了十余人,只为杀鸡儆猴,遣散大批旧兵,复又招新。若非被陛下派往北境打了胜仗,他此举便是囤养心腹,居心叵测。”

就算打了胜仗,也不可掉以轻心,焦侃云思索须臾,“可能找到北境时,随侍于他身侧的那名女子?”

风来沉吟道:“如今忠勇营都是他的心腹,要打探此人踪迹,只怕不容易。但他身旁跟了一名女子,是连营外士兵都看到过的。若硬要打探,吾的手法,可能会有点极端。”

焦侃云摆手说算了,“她若非自己现身,便极有可能不愿再提起前尘恩怨,莫去扰人清净了。侯府你亲自去看了吗?贪赃藏银可属实?”

风来点头,“饶是巡防森严,也教我钻到了空子,只要不是虞斯本人阻扰,以吾的轻功,进去一窥不成问题。确实瞧见工匠们将后。庭池塘的水尽数抽干,塘子大的窝里乌压压全是人,吾换装蒙混,乘人不备,凿开了一隅,看见了黄金。”

说着,他又从怀里摸了摸,“吾还拿了一块,想着当罪证用。”

焦侃云接过来仔细观察,“这贼子倒是挺会藏,就算来年被抄了家,任谁能想到赃银藏在池塘下头?他的母亲出身历阳皇商,这块金子上并未刻有司家印记,也并非官银,家中藏有不白之银,已是贪污铁证。你做得很好。”

风来笑着松了口气,“那咱们这就去禀报太子吧!”

“三更天了,阿玉约我明日与他府上相聚,你随我一起便是。”焦侃云将有风来字迹的文书放在火上烤透。

豆大的烛火将薄纸烫出一个窟窿,橘色的火不断吃咬着边沿,慢慢扩散,终于吞噬了独属于黑夜的隐秘。

人命比纸薄,危险似星火,也许隐秘的,不止于此。

楼庭玉想听新话本,她却觉得,这些都不如忠勇侯的事迹好听,于是挑灯夜战,写下了新的公文。

虽然楼思晏的身份尚未清晰,但已然确定侯府是一潭水深火热,绝不能嫁,除却政务不能言明,其余能昭显他私德有亏之事,应立即揭发。

夜雨连绵至天明,连檐上青苔都格外湿沉。

画彩端了水来服侍焦侃云梳洗,对于她打字仗打得鸡血充沛,整宿不眠的事,已经见怪不怪了。

“大人!小焦大人!太子府有急报!”门外疾步声掠来。

焦侃云刚在水盆中扎了猛,立刻仰头,水珠挂了满面,焦急问:“怎么了?可是阿玉又病倒不见客了?”

书吏拖拉着一身的水扑倒在门前,颤声哭喊道:“大人,太子殿下……猝然薨逝,无力回天,此时已由仵作验尸,盛身入棺了!”

天水轰然倾泻,崩裂了满院春色。

从尚书府到太子府,这条路她不知走过多少回,策马疾驰不过一刻钟,可这一刻钟,她竟离奇地将往昔十三年的无忧岁月都在脑海重过了一遍。

也不知何时到了府前,圣上出动了御林军护送太子遗体,阖府的凄惶被雨水浸贴在门前,供许多人观看指点。军差恐吓,才将人都拦到了数步之外。

一名佐事的大公公认出了她,上前劝道:“小焦大人,您也多节哀吧。”

焦侃云木讷地盯着虚空一点,“怎么去的?为何这般突然?病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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