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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第1页)

两人听闻此话后顿了顿。

陈岁也认真道,“太守,能战方能和。”

乌陶

是大胤的友邦,在孔雀河流域的最北侧,民户五万,疆内有浑水穿过,滋养着这一带人畜植被。乌陶人性粗勇,谨厚。

几天前,陈岁接到任务去乌陶探查,她以郎中的身份来到乌陶部落。

虽然曾略有耳闻这个最神秘的国度的一些事情,但是真的亲身进去后,她还是受到了很大的文化冲击。一方面确实这个部落的人们生的病比较罕见,另一方面也是,大家给的诊金实在是太丰厚了。

陈岁老老实实在汤口镇摆摊行医,开始的五天里,来找她看病的络绎不绝。

一名中年男子到店,犹犹豫豫试探来看看,陈岁看他的面相,双脸通红,问了一下说最近胃口不佳,胸中特特烦懑。

大哥叫乌步陀,他说着又扶了扶咽喉处,说嗓子眼这几天发烫得不舒服。陈岁诊了其脉象,“你的病因在于胃,胃中有虫数升,腥物堆积,是长期吃河生的缘故。”又开了方子抓了药,“你拿这个熬汤回家喝,需要一口气喝下两升,中途不能停,现在就立刻去熬。”

乌步陀照着做了,没多久又出现在了陈岁的铺子里,“大夫,我好了,照着你的法子做了,喝完顷刻我就恶心想吐,吐出了近两升红虫,那虫子有的还在动,唉,我以后再也不吃生鱼脍了”,说着他诚恳地指了指手指上戴的赤色玉珠戒指,“陈大夫,这番多亏你妙手,我要报答你,你要美珠不要?”

陈岁盯着他手上大的好像一颗酸枣的红玉戒指,咳嗽了两下,“可以要”。

这般的震撼,在后续接连进来问诊的人们纷纷摘下手上各色的美玉抵诊金后,愈发加深了。柜子上一排玉扳指,红蓝黄绿,颜色缤纷,相同的点是个个又大又亮,晶莹剔透,熠熠发光,陈岁忍不住对最后进来的病人问,你们这些美珠都是哪里来的。

对方憨厚地笑了,“在浑水摸的”。

“浑水,能摸到?在哪里”

乡民大哥带着陈岁到了乌陶的浑水边,浑水一点不浑浊,河流底部在阳光下粼粼闪烁,好像一条星夜静静躺在水底。

闪得她眼睛有点发痛,更有些发红。

她自问一向是个没有多少物欲的人,此刻不免也生出了几分贪婪妄想。

陈岁深呼吸了几口努力平复心绪,感慨万千,乌陶可真是占了块得天独厚的好地方啊。别处只有星星点点的饲草在西风里摇晃,而乌陶沿河的沙打旺草沁绿茂密,地块平缓开阔,农田生长着黄豆、土豆、白菜,主干路旁是茁壮的槐树,这里处处充溢着生机。自然朴实,又有天赐的珍玉宝库。

可遇不可求的时运。此处仿佛是神话中的忘忧国。

乌陶的夜晚,人头攒动,男女老少,载歌载舞,通声不绝。过几天便是迎鼓大会了,当地人告诉她,那时街上会更热闹,就是要小心捂住钱袋,迎鼓大会前夜会大赦牢狱囚犯,这是当地传统,赦免一切生民,共同为新的一年祝祷。

孔雀河流域已经天旱了数月。

乌陶有浑河,瓦沙有青池,都是蓄水充裕的水源,而西达部落境内只有一条乌江,此刻已经称不上江了,变成了一条小乌流。水位还在持续下降。

西达的壮力们日渐眉头紧锁,蠢蠢欲动。

西达首领倪善,询问旁侧的一名青衫男子雨期,青衫男子回答他,“今夕当雨。”

力士们并不信青衫男子的话,这空气依旧是燥干炎枯,没有一丝云雨气。

迎鼓大会的夜晚,街上尽是纵情恣肆的欢舞。摩肩接踵间,陈岁不小心撞到一人。一阵熟悉的漆叶屑味。

是长期扎在最偏远部族的因间,李观笠。曾经经历过同一期的学习,陈岁对李留有印象。两人以眼神交流确认了彼此身份,来到人群稀少的路侧。

“要下雨了”,李面露忧色。

陈岁保持警觉,“之前你察觉此处各部不对,就是因为今年的雨期不同往常,延误太久,恐生变化”,所以总兵调派她过来深入实地察访一番,“现在终于要下雨了,这不t是好事吗?”

“久旱后的大雨,会让孔雀河流域的人们喜悦一时,但只会更加重民众对水源的图占欲,恐怕已经迟了”。

鼓声断了一更。

戌时三刻,星月皆没,风云并起。

天地大雨。

笛管鼓声比之前更浪响几重。

乌陶百姓在这突降的雨幕下热情不减,欢意更浓。

陈岁看到就诊过的大哥乌步陀在雨中红了眼眶,犹疑,“你哭了?”

“我从来不哭,原来这就是泪水。”乌步陀欣喜地看着手上抹下的眼泪。

原来这就是喜悦到极度的表现,人真是情感复杂的生物。

雨止。

最中心的高台上,明晃晃的篝火,有个巨大的灯笼不知被谁抛了进来,陈岁的脑海中已经生出危险的念头,电光石火间,她和李观笠都向背离高台的角落。几乎同时,一声爆裂声传来,细小的黑色粉末洋洋洒洒流进满天空气里,歌声鼓声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乌陶民众的惊讶和抱怨声。他们还没意识到这不是一起简单的灯笼被火烧裂的事故。

李观笠率先反应过来,他快速确认了下四周是否有潜在的抛灯人靠近。他看向身侧同样第一时间将半张脸罩住避开粉尘的陈岁。

街上烛火还在燃烧,映出陈岁半明半暗的双眼。

“是乌头碱”。乌头碱有毒,吸入会造成四肢发麻和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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