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芙白天上朝批折子,晚上忙着密谋策划,却还要从这百忙之中硬生生挤出一点时间来练习骑射。她站在西苑演武场,望着眼前高大健硕的马匹,忍不住在心里自嘲了一句:生活真是丰富多彩,充实得让人喘不过气啊!
裴谦之走到她身旁,脚步轻缓而稳重:“今天,熟悉马匹的脾性与骑姿。上马吧。”
沉芙一言不发,又看了看眼前的骏马,脖颈挺拔,眼中闪烁着灵动的光芒,仿佛对沉芙的到来充满了挑衅。沉芙深吸一口气,轻轻跨上马背。马匹稍微踢动了几下前蹄,似乎在向她发出警告。
裴谦之一手牵着马绳,步履稳健地随行在沉芙身侧,沉芙坐在马背上,腰背挺直,尽力保持平衡,马儿偶尔打着响鼻,轻轻晃动脑袋,让她的心跳也随之提到嗓子眼。
她的神经过于紧绷,反而让思绪肆意游走了起来,她看着裴谦之的背影,不由自主想到昨晚没有想完的问题:裴谦之会不会听她的,会不会甘愿为她所用?这是不是得刷一波好感度啊?
可抬眼看着这位将军冷硬的脸庞和严肃的表情,她心里不由得哀嚎一声——这人该怎么刷?请他吃饭?夸他忠义?还是直接送金子?
裴谦之看着她紧张而又纠结的神情,目光微微沉了沉:“别想着控制它,学会顺应它的脾气。才能驾驭它。”
“啊?”沉芙以为裴谦之是在回答她心中所想,被突然吓了一跳,身子差点从马背上滑下来,裴谦之连忙将她扶住。
裴谦之发现她居然是在愣神,不满地开口:“殿下,骑马时最忌分心。马儿能感觉到您的状态,若它失控,后果可不堪设想。”
沉芙干笑着说道:“将军教训得是,本宫一定集中注意力。”
沉芙咬了咬牙,扶着缰绳努力调整姿势,试图稳住身形。可越是这样,她却显得狼狈,小心翼翼地随着马匹的步伐晃动,身体僵硬得像块木头。
裴谦之继续牵马随行,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淡:“坐姿不要僵硬,用膝盖夹住马腹,手腕放松,否则您只会勒得它不舒服,越发不听使唤。”
沉芙不满地哼了一声,忍不住低声嘟囔:“站着说话不腰疼,将军可别太苛刻了,这动作是本宫能控制的吗?”
裴谦之听了,眼神透出几分无奈。看着沉芙笨拙又倔强的模样,他语气放柔和了些:“若您不与它建立信任,它定会与您作对。”
信任?沉芙的眼神闪了闪,默默点头。她慢慢松了松手中的缰绳,试图放下控制的心态,感受马匹的灵动与力量。随着马匹逐渐平静下来,她的心也稍微安定,动作更加流畅。
经过循序渐进的反复练习,沉芙总算是能自己策马奔腾起来了。她兴奋地围着跑马场来回地绕圈。
裴谦之站在跑马场的边缘,看着沉芙随着马匹律动而优雅起伏的身影,意识到她是在他的调教下才变得游刃有余时,心底的某种柔软又悄然浮现。
“裴将军,不如随本宫一起午膳?”沉芙下马后,语气轻松地询问裴谦之。她感觉随着自己的进步,和这位大将军的关系好了不少,这不赶紧趁热打铁?
裴谦之又恢复了冷峻的态度:“殿下心意,臣心领了,只是近日事务繁忙,实在无法分身。”
沉芙轻蹙眉头。想来也是,围猎临近,如今这个紧张局势下,裴谦之应当与她一样事务应接不暇,还愿意教她骑射已经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裴谦之见她失望,目光略微变得柔和:“等围猎结束,若殿下还愿意,定陪您一起用膳。”
“那到时候,裴将军可别再推脱了。”沉芙略带调侃地说完,转身离开。被拒绝的失落烟消云散,裴谦之能说出这种话,这不就代表着好感度提升了吗?
五日的训练转瞬即逝。最后一日,沉芙早早赶到了演武场。一抬眼,便见裴谦之早已立在场中,身姿笔挺。晨光映在他的边缘,微微泛着冷光。
“今日检验殿下的成果。”裴谦之看她到来,依旧是声音平稳而直接,丝毫不拖泥带水。
沉芙翻身上马,拉紧缰绳,纵马踏入训练场。裴谦之骑马跟随在侧,目光紧紧盯着,似在评估她的动作。
沉芙拉开弓弦,深吸一口气,稳稳瞄准靶心,松弦。箭矢破空而出,直中靶心。
裴谦之停下,注视着那支插在靶心正中的箭,沉声评价:“不错,勉强能看了。”
沉芙一听,忍不住挑眉,拉住缰绳转头看向他,眼中带着几分不满:“裴将军就不能多夸几句吗?明明是百步穿杨,你这话可太敷衍了吧。”
裴谦之微微一顿,嘴角浮现笑意,却很快收敛。他语气依旧冷淡:“夸奖留着围猎时再用。”
沉芙兴奋地下马,正得意间,手中的缰绳一松,脚踩在马镫上不够稳,一时重心失衡,整个人朝后倒去。
她只觉得身体迅速失控,眼看就要狠狠摔在地上。就在这一瞬间,裴谦之几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抱住她的腰。
裴谦之低头看着她,眉间皱起一抹隐隐的担忧:“殿下总是这般
莽撞吗?”
沉芙愣了一瞬,眼前是裴谦之那张近在咫尺的脸。随即忙扭头避开那双深邃的眼眸,强作镇定道:“裴将军不必担心,本宫没事。”语气淡然,却藏着几分心虚。
她起身站稳,刚走一步,脚踝处却传来一阵剧痛,沉芙忍不住“啊”了一声蹲了下来。裴谦之立刻靠近,单膝跪地查看她的情况:“脚伤了?”他眉头紧蹙。
“没什么大碍……”沉芙刚想强撑着说下去,却被裴谦之打断:“别逞强。”他直接伸手抱起她,将她带到一旁坐下,动作果决得不容置疑。
裴谦之蹲在她面前,脱下她的靴子,露出脚踝。他的目光专注,指尖探过沉芙的脚踝,小心翼翼地按压着:“脱臼了。”说着,他托住她的脚底,一手握住脚踝,手腕一转,干脆利落地一使劲。
“嘶——”沉芙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疼得眼眶一热。
“好了。”裴谦之淡淡道,但他的手却并未松开。他的手掌落在她刚才疼痛的位置,开始轻轻揉按。掌心的温热透过肌肤传来,沉芙心底蓦然一阵发痒,像被羽毛轻扫,却又带着一丝酥麻。
她低头看着他的动作,眼神微微闪动,最终还是忍不住问出声:“裴将军,如果没有沉瑾年,你会不会忠心于我?”
这话一出口,空气似乎瞬间凝滞了一瞬。裴谦之目光一沉,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蹙。他没有立即回答,像是在权衡,又像是不愿多说。
“臣乃一介武人,忠于大梁,为国为君,死而无憾。”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眼神却没有看向沉芙。
沉芙听着,嘴角微微一抽,早知道就不能被这暧昧的氛围左右,问出这种话岂不是自讨没趣。她张了张嘴想要缓和,却还没来得及开口,裴谦之便冷冷地打断:“臣去唤宫人服侍公主。”
随即,他又语气放缓,补了一句:“殿下,围猎时莫要逞强。”
说完便起身大步离开,干脆得毫不拖泥带水,只留下沉芙一人坐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发呆。
完了完了。沉芙揉了揉太阳穴,满心懊恼。这几天好不容易刷起来的好感度,刚才一句话怕不是直接清零了。
她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心中一阵自嘲:想让受的忠犬攻给恶毒女配俯首称臣?简直是痴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