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画风?瞧着是炭笔所绘,只黑白两色,从未见过,实在有趣。蚌女、龙女之类的的仙子倒在书画中见过,但这人身蛇尾的男人却是头一回见……这,这还是人吗?莫非是妖?何为只有三话,太少了!根本不够看!这最后一话提到农夫不是偶然救的黑蛇,而是黑蛇故意在路边等他。这又是怎么回事?莫非蛇妖早认识这农夫?”
年轻东家长得文气秀雅,一袭月白锦袍是个翩翩公子,可开了口却像个机关枪成精,“突突突”个没完。
林潮生被问得一怔,理了理一连串的问题才依次答道:“付二爷慧眼,确实是用炭笔画的。这画叫漫画,这类画风,我敢说平桥镇除了我,找不出第二个人。”
他倒也没有夸口说天下独一无二,只划了平桥镇这地界。但付二爷也去过不少地方,见识过不少稀罕玩意儿,这“漫画”确实是第一次得见。
付二爷点点头,又把画本翻开看了一遍,然后指着最后一页说道:“那后面的内容?”
林潮生也不是第一次做这活儿了,他知道光靠“肉”能吸引一时的读者,但肥肉太腻,吃多了也烦,所以得加入剧情。
他在龙门县的书坊略翻过时下流行的话本,小说大同小异,也有出挑的,但比起现代的百花齐放还是差了一截。
所以他在其中掺杂了一点点狗血。
嗯,一点点。
前世今生又破镜重圆,从□□爱再到日久生情,最后把失忆、中毒、眼盲等人见人打的剧情融入其中。
总得来说,狗血,老少皆宜。
林潮生摸了摸鼻子,卖着关子笑道:“这可不能说,这可都是吃饭的东西。”
付二爷看他一眼,顿了顿也没再追问,而是啧啧又说:“这情爱一事画得欲血喷张,想不到先生年纪轻轻却深谙此道啊。”
啊……啊这……
林潮生仍摸着鼻子,没说话,只觉得更尴尬了。
真不好意思承认他两辈子都是个雏儿,画上经验还全靠他前世博览群书。
林潮生没好意思答,而是压低了声音问道:“所以这画本二爷收是不收?”
这付二爷显然是感兴趣的,但在商言商,他立刻又摆出为难的神态,蹙着眉道:“画确实不错,不管是画风还是内容都别有心意,再者……风花雪月上实在是精品。不过……”
说到这儿,他停了下来,皱着眉直叹气。
“可就是太有新意了!我三松书斋确实有常年合作的刻版印行的坊记,可这样的画从没见过,若要版印出书恐怕费人费力,成本上实在是……”
林潮生明白他的意思,语气冷静问道:“那二爷能出价多少?”
付二爷观察他的神色。
这小年轻衣着都不昂贵,却也不是苦寒人家,应是个有些家底的农家子,可说话却不卑不亢,怕是不好应对。
他想了想,伸出五根手指道:“一话五钱。”
林潮生脸上平静,并不恼怒,却直接伸手拿过了桌案上的画册,平静道:“本想着三松书斋是镇上最大最好的书斋,特意来此,可看来二爷不是诚心与我做生意,那就告辞了。”
付二爷没想到他起身说走就要走,连忙将人拦住,喊道:“且等等!”
林潮生也果然停住脚步。
付二爷又说:“非是我故意报低价,但这版印此类画确实是头一遭。”
林潮生看着他说:“可不就是头一遭的东西才新鲜价贵吗?”
付二爷被他说得一噎,竟找不到话来反驳,思索着又劝道:“你也知道我这书斋是镇上最大的书斋,镇上也只有我这儿与坊记合作,你除了这地儿,可找不到更好的了!”
听他这样说,林潮生并不急,而是一字一句回复道:“听说抱玉山人的《不羞郎》是他卖得最好的书,出自龙门镇的平康书坊,写成半年已印了八万册,如今更是传到了府城。若此地不留人,那我只好跑得更远些,去龙门镇找平康书坊,有此一书一画岂不更是美谈?”
他不急,倒把付二爷说急了。
付二爷行商多年,当然知道这画本的价值,这画本若出在他的书斋,届时说不定也能捧出一位“抱玉山人”呢。
他又忙说:“那先生请定个价!”
林潮生也朝付二爷伸出五根手指:“三话五两。”
林潮生并没有往虚高了多报,他虽然自信自己的画能卖得比抱玉山人的更好,毕竟他的内容结合了现代网络小说漫画,比古代话本丰富许多。
但他毕竟是生人,毫无名气,太高了付二爷也未必接受。
不过第一次是生人,但等这本卖出去,打响了名气,若再有下一个故事肯定不是这个价了。
果然,这个价格对付二爷来说略有些高,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他又说:“好,就定这个价!我正打算出一本《春游仙事》,集录各类小说杂谈画本,半月更载一回。有了这个画本,何愁我新书不卖啊。”
林潮生先是听得一愣,想了想才反应过来,这不就是现代的连载杂志吗?
等小说、画本连载完,受众多的还可以再出单本。
不得不说,商人在钱字钻营上真不比现代的差。
二人交谈好,又签了契书,付二爷很是畅快,捏着毛笔看向林潮生,笑道:“画者作者都有笔名,先生也留一个吧。”
这倒是确实得取一个,林潮生在现代也是取过笔名的。
不过最近他忙活着银耳培育,还真把这事儿给忘了,现在听付二爷提起,低着头琢磨了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