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步洲有一种少时被夫子训话的紧张感,下意识就挺直了脊背,说话都有些磕巴:“啊……这个……我这段日子不是忙活银耳的事儿吗!你们在县里签的单子,都是我帮着送货的!”
陆云川没再开口,只说了这样一句就扭头进了屋。
陈步洲抻着脖子看了两眼,最后瞅着林潮生问道:“哥夫郎,我陆兄弟手艺怎么样啊?”
林潮生笑道:“肯定比你好啊!成了,你可就别惦记这个了!这还下着雨呢,你怎么来了?”
说起这个,陈步洲正了色,二人进了堂屋坐下。
陈步洲说道:“去年江阳府的事情还记得不?”
林潮生立刻答道:“就传我椴木银耳有毒那事儿?这肯定记得啊。”
陈步洲点点头,又说道:“祝老板来了信。”
说着,他从怀里取出一封信递给林潮生。
又说道:“那件事祝老板也一直在想法子解决,不提银耳的利润,此事也关乎着祝老板生意上的名声,她这一年也一直在想办法。今年不知怎么搭上府尊夫人那条线,反正当时的谣言是澄清了,如今官府那边也重新下了令。”
“细节都写在信里了,你看看吧。”
没想到竟然是这件事,也没想到这件事竟然还有转机。
林潮生十分意外,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听了陈步洲最后一句话才回过神,拆了信封开始读信。
乍一听虽然意外,但细究起来也在意料之中。
吃了这么大个暗亏,若不想法子弥补,那以后的生意还做不做了?
林潮生一目十行读完信,顿了顿才说道:“祝老板这是又想和我合作了?想要本草银耳?”
陈步洲点点头说:“她信中怎么说的,就是什么意思了。”
林潮生也说道:“可我这一季的银耳已经全卖出了啊,货还是你帮我送的。”
陈步洲立刻道:“她说了,秋季银耳也行。”
林潮生点点头思考起来,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其实对祝清筠,林潮生的印象很不错,那是个很能干的女人。
他想了想说道:“那敢情好啊,我这秋季银耳还没种,这单子就先签下了!不过我这孩子还小呢,可不能长途跋涉,这契书怕要请她亲自来签了。”
陈步洲也点头道;“这是应该的,她那边本来就准备在月底前来一趟。”
林潮生点点头,对此也十分满意。
钱嘛,谁还嫌多。
再次合作
祝清筠果然在月底赶到江阳府,她是带着女儿绵绵一起来的。
林潮生和陈步洲亲自在镇门口接的人,请她到三元楼吃饭,谈生意。
三元楼的雅间很大,一扇绘彩屏风将屋子隔成两半,大人在一边谈生意,绵绵就在另一边趴在小榻边瞅着穗穗蹬腿啃磨牙棒。
绵绵今年有十一岁了,粉雕玉琢般俊俏的小姑娘,从衣着打扮上就能看出她极受母亲疼爱,穿的是粉黄的裙子,颜色鲜艳俏丽,头扎双丫髻,两边别着金黄的绒花,飘着长长的绢带。
她在家没有同龄的姊妹玩耍,从前倒有个堂弟,但是那个堂弟又蠢又坏,她也和他玩不到一起。
这时难得见到一个漂亮可爱的小孩子,她喜欢得很,一直眼也不眨地陪在一旁。
那头娘亲还和几个叔叔谈生意,她也听不懂,就拿着小玩具趴在床边陪穗穗玩。
穗穗玩了一会儿就有些待不住了,尤其听到那头传来了小爹的声音,更是咿呀叫了两声,朝着那头伸开手,可好一会儿都不见小爹来抱他,又委委屈屈瘪起小嘴。
绵绵很有个做姐姐的样子,立刻踢鞋爬上榻,小大人般把穗穗抱在怀里,嘴上一边“哦哦”哄着,一边轻轻拍着小穗穗的背部,期间被穗穗不小心扯了两把头发也不嫌弃。
角落里其实还守着一个侍女,起初见穗穗哭起来还打算上前哄,可看自家小姐哄人哄得得心应手,像个小大人般,也不由停下动作,忍不住捂了嘴偷笑。
那边的林潮生正和祝清筠说话呢。
“以上就是我此次的要求了。祝老板是我的第一个合作人,作为优待,以后每一季的银耳我都愿意第一个为您供货。但是这三个要求,也一视同仁。”
这三个要求正是之前林潮生和陈步洲提过的要求:第一,银耳限购;第二,银耳不专供任何一家;第三,保留林氏银耳的名姓。
这三点其实在信中就有提及,祝清筠跑这一趟肯定也是做足了准备,她点头答应,立刻喊了同行的掌柜将契书拿出来,先签字摁了手印才递给林潮生。
两人已经不是第一次合作了,过程十分顺利,最后成功签下契书。
陈步洲也乐见其成,他是搭线人,也是能拿到分成的。
谈完生意上的事情,林潮生起身朝屏风另一边走,过去就瞧见自家儿子窝在别人闺女怀里,也不知道两小的玩什么,这傻崽子乐得嘿嘿笑,抓着小姑娘的头发就不放手了。
林潮生还没说话呢,祝清筠一见先急了,立刻快步走过去,轻声斥道:“绵绵!你才多大,你哪里抱得动弟弟,快放下,把弟弟摔了怎么办!”
其实有侍女时时刻刻看着,哪里会摔到孩子,只是祝清筠怕林潮生这个做小爹介意。
林潮生是个心大的,他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又走过去想把赖在别人小姑娘怀里的小崽子抱起来。
哪知道没抱动,这臭崽子赖在别人怀里不乐意出来呢,小短爪子还紧紧攥着人家小姑娘的头发不撒手。林潮生也不敢硬抱啊,害怕扯着绵绵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