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胡员外对他都是客客气气的。
但客气与热情,却是不同。
而今,张桐就感受到了对方的热情。
只不过这份热情明显是冲着陈晋来的。
陈晋不是泗山县本地人,其自我介绍,也未曾提及功名,看样子,最多就是个童生……
想来想去,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胡员外相中了陈晋,要让他当女婿。
不过刚才陈晋明确说过,他不会入赘。
要是双方谈不拢,最后会不会闹将起来?
应该不会吧,毕竟婚姻大事,总得讲一个你情我愿,哪能逼人当上门女婿的……
张秀才胡思乱想,忽地站起,对着胡员外作揖:“员外,在入席之前,小生有件事情,要请你评个理。”
“哦,何事?”
“此事生不久,乃是在我来的时候,半路上遭遇到的……”
张桐对“神像当柴火”那事还没有放下来,憋在心头上,而今面对胡员外,于是趁机道出,要请对方来评理。
他的陈述,前前后后,包括了与持刀汉子之间的分歧对峙,以及陈晋出现后的情况。一言一语,皆无隐瞒,更没有任何的添油加醋。
胡员外听完,沉吟片刻:“张秀才,老夫不是读书人,却也听过一句话,叫做‘君子欺之以方’。你这个样子,莫说会被同窗欺凌,更会被鬼神所欺压。”
张桐听了,神情呆滞,喃喃道:“难道我真做错了?”
胡员外目光灼灼地看着陈晋:“陈公子,你面对神像,能够清醒认识,那道理说得太好了。”
陈晋笑了笑:“天大地大,填饱肚子才是最大的道理。”
“是极!请入席,来,老夫敬你一杯!”
……
根水县,陈泽乡。
乡上也在下雨。
天空乌云密布,翻滚成团,似乎在酝酿着一场更大的风雨。
轰隆一响,正是春雷作响。
从那山坡上,一个身穿蓝色道袍、手持油纸伞、背负长剑的女冠走了下来。
虽然乡路泥泞,但她迈步而行,鞋上竟不沾泥水,显得飘然出尘。
算上这一次,这是她第三次过来找陈晋了。
但陈晋依然不在。
听乡民说,过了年后,陈晋便外出游学去了,可能要到入夏,院试开始之前,才会回来。
对于“游学”的说法,女冠是不信的:他又不是真的书生……
要么是有事要办;要么便是故意避开,免受外人打扰。
女冠本心,本来秉持“顺其自然”四字,只是近来有事生,师父也无从解决,她只能来求陈晋。
无奈吃了闭门羹。
所以说,像他这般高人,是早有预料,故而提前走开了?
精魂神念,当修行得强大,能未卜先知,可消灾避祸,真正的仙人神通。
找不到人,女冠只得叹息一声,来到村口处。
一匹白马正等在那儿。
因为下雨,会打雷,诸多术法皆受影响,因此她是骑着马来的。
得得得!
一人一骑,很快就消失在漫天风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