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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家丑外扬（第1页）

屋中所有人的眼睛都落在沈青芜脸上。

拽着沈青芜的嬷嬷怔了怔，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她见识过形形色色的女犯，像沈青芜这么娇柔清丽，而又如此从容镇定的，还真是少之又少。

沈瓒转回身，像是头一回认识自己这个女儿一般，惊诧且惊恐地望着她。

沈青芜的五官和她的生母云小娘有三分相似。

当年他初见云小娘时便眼前一亮，心中怦然，明明早已过了少年人的年纪，从又起了少年人的冲动。

不过那冲动也如少年时一般，来得快去得也快。

云小娘虽有姿色，然性情寡淡，既不会柔情似水，也不懂温柔体贴，在他身边越来越像一块朽木。

再加上他回京任职后公事繁忙，顺理成章地将云小娘抛之脑后，甚至云小娘的死都没让他的内心起过一丝波澜。

他一直觉得沈青芜和她生母一样少言少语，寡淡无趣，像个内里装满了沙土的锦绣香囊。直到后来出了那档子事，他才惊觉这个庶女和云小娘不太一样。

不，是截然不同。

云小娘没有这般清澈而坚定的眼神，也从未有过这种似笑非笑的表情。他突然就明白了方家次子何以会神魂颠倒，为了沈青芜不惜丢掉自己和全家的脸面。

“你……”沈大人张了张嘴，发觉自己喉咙发干，嗓子发紧。

杨大人抢过话头，“沈姑娘，你确定要自己说么？你若是当着令尊和诸位大人的面撒谎，这罪过可就更大了。”

沈青芜屈身行了一礼，“多谢大人提醒。我在牢中仔细思量过了，如大人所言，此案重若泰山，与之相比，小女子乃至全家的名声俱都不值一提。”

沈大人心肝脾肺都忽忽悠悠地颤了颤。

杨大人笑道，“沈大人，令千金头脑清晰，口齿伶俐。既然她主动要说，以本官之见，不如就让她说吧。诸位大人意下如何？”

贺大人抿着嘴唇没说话。

荀大人道：“也好。沈姑娘，此处虽不是大堂，然你所言字字句句都会由书吏记录在案，你要三思，慎言。沈大人，你先坐下吧。”

“是。”沈大人脚底虚浮地走到座椅旁边，坐下后才发觉两腿已经软成了面条，他再深深地看了他的庶女一眼，听天由命地低下头去。

杨大人施施然端起茶盏，“沈姑娘，你可以开始了。”姿态悠闲，就如同是在茶楼雅座中听说书先生讲平话一般。

沈青芜轻轻叹了口气。

“此事还要从我姐姐的婚事说起。”

沈大人的脸又白了两分，很想找个地缝立刻钻进去，再也不出来了。心里又暗暗发恨，早知会有这么一天，这祸根刚生出来的时候就该将她溺死在水盆里。

杨大人的兴致更浓了，茶也不喝了，抱着肩膀专心致志地听着。

贺大人同情地看了沈大人一眼，默默转开头去。

沈青芜继续说道，“大约两个月前，工部方大人家与我家定下一门亲事，方家二公子要迎娶我姐姐。母亲与方家大娘子很是亲近，时常走动，故而方家大娘子是知道我姐姐的，对这门亲事也十分满意，便没有安排二公子与我姐姐见面。没想到却因此惹出了误会。”

沈大人听到此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线亮光，连忙竖起耳朵。

“那一日，方家二公子到家中拜会父亲，我贪看花草，一时不慎走到了前院，竟然撞见了方家二公子，他便将我误认为了姐姐，将一块玉佩塞到我手里，转身走了。后来我才知道，那玉佩是方家二公子要送给姐姐的信物。”

贺大人打断沈青芜，沉着脸问道，“你既知是误会，怎不及时向父母说明，反而任由误会加深，分明是嫉妒姐姐，居心不良！”

沈青芜叹了口气，“我母亲也是这般说的。可是大人请想，我与方家二公子素未谋面，如何知道他就是与姐姐定亲之人？父亲惜才爱才，常有读书人登门拜访，我只当他是个浪荡不羁的书生，便将那玉佩丢了，权当此事没发生过。况且我误入前院有错在先，若将此事告知父亲，定然会受到责罚，故而隐瞒不提。”

杨大人扑哧一笑，“这倒也情有可原。后来呢？”

“后来方家二公子与我姐姐见了面，才知认错了人。那方家二公子是个执拗之人，说他那玉佩是姻缘凭证，玉佩给了谁，便是上天注定要他娶谁。偏偏那玉佩又死活找不到，此事便闹得不可开交。母亲在气头上将我训了一顿，罚我静跪思过。我觉得委屈，误入前院是我的错，可事情闹到这一步，也并不是我有意为之。父亲责骂我不该罔顾姐妹之情，抛却礼义廉耻，收受外男所赠之物，我一时不平，回了几句嘴。父亲气得狠了，便要将我送到千里之外的远亲家中，何时知错方许回京。这便是整件事的前因后果。事情虽是因误会而起，但众口铄金，三人成虎，若是传扬出去，怕是对两家的名声，甚至我父亲与方大人的官声都有损害，若非迫不得已，我宁肯自己受苦，也不敢将此事说出来。以上所言句句属实，请大人明察。”

沈大人双手捂脸，低头不语，心里暗暗松了口气。他这张老脸算是暂时保住了。

不止一次打圆场的那位孟大人捏着胡子，颇为感慨地看看沈大人，“儿女之事往往便是一团乱麻，俗语道‘清官难断家务事’，这种事也很难追究到底谁对谁错。沈大人，你也不必太过自责。”

沈大人放下手，满脸通红地叹了口气，“多谢大人宽慰。”

杨大人目光在沈青芜脸上转了一圈，勾着唇角端起茶盏喝了两口温茶。

荀大人将书吏记录的证词又看了一遍，用商量的口气说道，“此事终究是沈大人内宅家事，依本官看，与此案并无关系，并无细查的必要，也不必再请方大人过来对质了。”

贺大人立刻深表赞同，“大人明见。”顺便又挖了对面的杨大人一眼。

沈大人连忙起身，向荀大人深深一揖，“多谢大人体恤下官。”

杨大人放下茶盏，“沈姑娘，家事说完，该说说正事了。你到底是如何遇到秦王殿下，又是如何留在殿下身边，趁机下毒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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