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宣从南自最初的凝神——他不想让顾拾更生气,情绪更不稳定,想等一切尘埃落定后再说——到后来的抗拒,再到最后几乎被暴力压制,一遍一遍地高喊顾拾的名字呼唤他的神智。
毫无用处。
宣从南小时候看过医生,不止一次。他突然想起,爸爸带他去看医生的时候,他见过那种颜色漂亮、犹如糖果一样的药物。
顾拾心理有问题。
把药做成鲜艳的模样,能让病人不那么抗拒喝药。
仿佛在吃糖。
宣从南有一个好爸爸,有一对好父母,他的情感淡漠症一直以物理治疗为主。
宣运霆带他感受大自然的壮丽,教他感受欢喜悲伤,从未接触过一颗药粒。
但是他确实见过
“顾拾,你为什么吃药顾拾,你怎么了啊?”宣从南眼泪落下来,被逼得不知所措,逃不出过去与眼下的牢笼,连灵魂都在啸叫战栗。
宣运霆努力一生,没看到过宣从南一滴眼泪。他不会哭。
是好事,也不是好事。
宣从南第一次学会哭,是被顾拾带到妈妈生前最后一副油画面前的那一天。
“感知”是孟绯蓝画下的属于宣从南的世界,拍卖卡片的介绍是孟绯蓝对宣从南的祝愿。
那时他才彻底地、真正地意识到,父母已经离世12年,他竟然自己活了12年。
澎湃的想念乘着时间的巨浪拍卷过来,如果不是身后有顾拾拖拥,他绝对无法站立,会就此死在幸福里。
因此他泪落汹涌无法止歇。
第二次哭是在酒店,分离一月,他简直无法忍受对顾拾的无尽情思,带着简易行李查顾拾的岗,给他惊喜。八天里,宣从南过得昏天暗地不辨傍晚晨曦,不止一次呜咽地哭。
他想和顾拾好一辈子,在回家的飞机上,悟出这个道理之后就立马告知了顾拾。
眼下,宣从南又在哭。
他首先感到惧怕与疼痛,顾拾不听他说话,凶悍,像头野兽般无礼,恨不得对着他的脖颈发出致命的撕咬,如若不是宣从南哀求,他也许真会吮血啖肉;其次感到难过,宣从南不知道顾拾为什么会喝那种心理或者精神上的药物,但他能体会到顾拾的痛苦,可他不知源头,无从下手。
宣从南被关在顾拾鲜血淋漓但紧闭的过往之门前,任如何拍打嘶叫都没办法撼动一分一毫。
“顾拾,听我说,啊”宣从南的小海豚檀木簪不知掉到什么地方,长发散乱铺背,“你说的,我抛弃你两次我什么时候抛弃你两次?我今天没有,我今天没有”
他回头说:“你告诉我你告诉我上次在什么时候。”
顾拾盯着他,神情冷恹,肃声说道:“自、己、想。”
“我想不起来。”
“自己想。”
“顾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