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从来不是愿分享悲痛的人,不然也可以拉着手叙旧,平摊外人看来巨大的不幸和痛苦。
“别发呆啊。”何望晴用手肘碰了碰周景池,“我俩名字挨在一起呢。”
顺着手指的方向,周景池看见了立在桌上的名牌。
与会人员陆续到场,落座后,环顾四周,他发现偌大的会议室,自己只认识身侧的何望晴。
另一个认识的人还迟迟未出现,周景池放弃张望,低头抠弄着桌上的茶杯。
出神中,堂内的嘈杂声渐趋沉寂。
赵观棋在助理的陪同下从前门走进,在主位落座。
周景池察觉到隔壁传来的笔尖戳动,后知后觉抬起头来。
堂内阳光大好,巨幅玻璃窗采光极佳,四下阴鸷都无处可避,明亮却不刺眼。未戴帽子,周景池还是被大亮的天光刺得有些难以适从。
主座,烟灰色西装跋扈地闯进眼底。
侧头听助理耳语的赵观棋身形挺拔,五官深峻。
胡乱摆弄茶杯的手结结实实怔愣住。某种陌生的熟悉感跨越大半个会议桌迎面扑来,周景池不合时宜地想起,夜蚊翻飞、一片朦胧下那张辨不清成熟与否的俊朗笑脸。
不得而知多久的出神打量中,耳边话语似夜蚊聒噪,存在但毫无信息度可言。
经理照例说着前一周的整体工作情况,周景池还望着,丝毫未挂心自己面前空空如也的桌面,和无所事事的双手。
“你空手就来了?”一旁在笔记本上记录的何望晴注意到身旁发愣的人。
闻言,扫视一周,周景池这才惊觉每个人都携带了记录用的笔记本或者笔电,只余他一人空手而来,且毫无动作。
好在大家都忙着听、记。还有不少人的视线被电脑屏幕遮挡。还好无人在意,否则真是闹大笑话。
健忘误事,他埋头小声回答:“忘记了”
“凑合凑合。”何望晴轻轻撕下笔记本几页,递过去。
周景池尴尬接下,又僵硬转头:“笔也没有。”
何望晴扶额,鼓捣半天之后,终于在手提包里翻出一支——
眉笔。
她硬着头皮递过去:“这反正本子也是凑合的你干脆凑合一套得了。”
这下,两人的头都越埋越低。看着握着极细眉笔的周景池,何望晴甚至开始细数人生中最悲伤的事,以此控制止不住上扬的嘴角。
两人的位置并不算靠前,但在齐刷刷认真记录,甚至称得上严肃与会的人员中。那两张偷笑和洽的脸仍是十分醒目,醒目到快要镌刻在将钢笔握出薄汗的,赵观棋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