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灰蒙蒙,冷得人伸不出手。
一大一小立在路边静默。
“小钰,我们不要了。”
徐莺仰头,她的手始终小心翼翼牵着徐钰鸣,从五岁孩子视角望去,小钰永远与课本里描述的父亲不同,他肩膀瘦得就剩骨架,看起来没有力气,肤色也苍白得像画画课发的白卡纸。
听到她讲话,徐钰鸣偏头,等触及女儿眼神里掩不住的担忧,他难得露出这些天第一个真心实意的微笑。
“今天是你的生日呀,小鸟。”
徐钰鸣压住喉咙酸涩,他想蹲下来与女儿平视,可当年在徐家池塘里受了大寒,他后腰与膝盖落下病根,蹲坐不得长时间站立不得。
似乎察觉他的忍耐,徐莺掌心贴在徐钰鸣膝盖,孩子年纪小火力足,散开暖意的同时徐钰鸣也跟着后退:他怕冰到女儿。
不料徐莺力气大得惊人,徐钰鸣挣脱几下无果,只好选择另外方式。
“小寿星最大,我想请小鸟吃。”
“我不喜欢。”
徐莺扭过头,拉住小钰路过放满琳琅满目蛋糕的落地橱窗,手指头力度越收越紧:“小钰,小钰,小钰。”她连喊三声,最后声调低落,闷头向前冲。
“嗯,嗯,嗯。”
回应也是对应的三声,小钰从不会让她的呼声落空,直到穿过巷子,徐莺紧握的力度慢慢松懈,她扭头。
视野被花花绿绿的纸盒遮挡。
徐莺没反应过来,愣在原地。
“生日快乐,徐莺小朋友。”
由于徐钰鸣单手提着,很难掌握好平衡,他略略倾身,尽最大可能弯腰。
徐莺默默屏住呼吸。
自从搬到这儿,小钰就把发梢修到齐耳根长,柔和眉眼添几分清爽,哪有半分家长模样,说是她哥哥也有人信。
同样的,徐莺不把小钰当父亲看。
小蛋糕不过巴掌大,但该有的巧克力棒与威化饼干塞得满满当当,最中央的牌子用果酱画了只小鸟,一看就知道不是现买,小钰早就准备好了。
徐莺没吭声。
她只是更握紧徐钰鸣的手。
等他们回到家,太阳都快落山了。
小蛋糕刚巧够他们俩吃,徐钰鸣向来不喜甜点,浅尝一点巧克力棒坐在旁边小口小口喝着温水。
“我觉得,这种东西,华而不实。”
徐莺双手放在膝盖,她默默攥紧那小点布料。薄薄料子很舒服,小钰说这是纯棉,小孩子穿透气,从那以后她的衣服全是这种棉花花的手感。
但小钰还是穿开了线的麻线裤。
很剌人,不舒服。
小钰一穿,皮肤就会变得红红,她想多攒点钱,也给小钰买舒服的衣服。
“好啦,小孩子哪里懂华而不实,真正华而不实的东西……”徐钰鸣笑,脑海忽然闪过成片广玉兰花,嘴角弧度慢慢低抿成线:“太晚了,该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