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等到崔子安彻底走远了些,苏慕嘉才开口说话,“殿下从前知道吗?”
“什么?”
“崔大人有龙阳之好。”
“我不必知道。”李祁说罢又看着苏慕嘉补充道,“若他不愿意,今夜过后你我二人也不必让旁人知道。”
“殿下可真护着崔大人。”苏慕嘉笑,语气颇为惋惜道,“可惜我刚才还在想着这回可算抓到崔大人了把柄了,正盘算着如何用呢。”
“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这种事情也称得上是把柄了吗?”李祁顺势反问。
“于臣这样的人自然不算,但崔大人不一样。“苏慕嘉说,”名门世家最是清高,自然还是在乎些的。”
“君子坦荡,小人戚戚。”李祁说“算计这些事情有什么意思?”
苏慕嘉听罢轻笑出声,“殿下才认识我几日,又怎知我不是你口中小人?
“你的手段野心我也是见过的。”李祁说,“总这样自轻自贱,不像你的为人。倒是让人分不清你骂的是哪个。”
“自然是自己,臣这般冤枉,现下连骂自己也要被殿下怀疑是暗地里嘲讽他人么?”苏慕嘉一句不让,应了回去。
李祁一晚上被苏慕嘉气的没了脾气,不再开口。他回想了一下,才后知后觉的猜测对方似乎是在气自己觉得他会将子安的事张扬出去。
眼看着天不早了,李祁想到楼上的两个人估计还在等着自己,看着眼前这个现在也分不清到底是醉了还是没醉的人,稍作思量,还是走上前伸手扶住了苏慕嘉。
苏慕嘉被人抓住手腕先是愣了一会儿,眼中中闪过一丝茫然。没有了刚才伶牙俐齿的模样,反倒显得笨拙起来。
“还不想走吗?”李祁催促道。
“哦”苏慕嘉很快反应过来,乖顺的跟着对方。
他安静了好一会儿,还是忍不住抬头问,“殿下为何害怕崔大人的事情让旁人知道?”
李祁还没来的及回答,就听见对方接着问道,“您觉得喜欢男人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
听到苏慕嘉这么问,李祁又开始怀疑莫非苏慕嘉也与子安一样也有龙阳之好。
“我从未这样想过。“李祁说,”也没有心胸狭隘到连这点事情都容不下的地步。只是觉得子安未必希望别人议论于他,平生事端。”
“那您呢?”
“我怎么了?”
“您会喜欢上男人吗?”苏慕嘉忽然问道。
李祁没想到苏慕嘉会问这样的问题,也诧异了一瞬。
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甚至连自己将来的妻子会是如何模样的亦从未想过。当初皇爷爷还在世的时候便想过为他定亲,只是后来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便不了了之。
他心中清楚的知道,他的婚事并不是他一人的事情。不出意外的话,他未来的太子妃必定会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名门贵女,温婉大方,就如母妃那样的女人。
于他而言他的婚事并没有什么值得期待的余地。
“不会。”李祁说。
苏慕嘉眼里的光陡然黯淡了下去。
李然这夜回府回的迟,刚到门口,下人便迎了上来,说是有贵客到访。
他才进内屋,便看见白姝罩着斗篷,娴静端庄的坐在桌旁。她浅浅颔首,算是与人行过了礼,“夜深叨扰王爷,实在是白姝的不是。”
李然走上前,在正位上坐了下来。
屋内没有掌灯,只亮着一盏烛火。白姝雪白的脸隐在昏暗处,明明是柔情似水的神情却又显得分外冷然。
她搁下了手中的茶,看了一眼李然身上的夜行衣,问道,“这个时辰,王爷这是去哪儿了?”
“我是主子,你是奴才。”李然悠悠然的说了一句,而后哼笑道,“我去了哪里还要向你交代吗?”
白姝闻言并不生气,只是抿唇一笑,眉眼轻轻弯着,柔声道,“王爷说的是,是我多嘴僭越了。只是是皇后娘娘一直担心着您,您也知道,近日里不太平。”
“行了,不必拐那些弯子。”李然很快的打断了白姝的话,稍有些不耐烦的问道,“说吧,皇后这次让你来,又是为了什么事情?”
“是上次与您提起过的事。”白姝也不再说那些客套话,软声道,“皇后娘娘让我来跟您说一声,过几日春猎是个好日子。届时文武大臣,名门世家都在场。您只需出面起个头,后面的事情尽管都交给娘娘安排就是。”
“是同我商量,还是命令于我?若我不愿去做呢?”李然起身,盯着白姝问,“皇后又该如何?”
“娘娘这都是为了王爷您,王爷万万不可拿自己的前途命运来开玩笑。”白姝语气好不恳切的说道。
李然怎么会听不出来,对方这话是威胁自己,如若不按照对方说的去做,那就只有离开金陵这一条路的意思。
“南稚如此逼我?就不怕我狗急跳墙把她做的那些事情都抖落出来吗?”李然语气发狠道。
“王爷严重了,您与娘娘十几年的情分,彼此都知根知底的,哪能说断就断。”白姝语气冷静,她说,“王爷是聪明人,可千万不要受了有心之人的挑拨,与娘娘生分了才是。”
话说到这里,两边都明了心意,都不再多言。
白姝识趣的起身告退。
李然看着白姝走了出去,才伸手唤了隐在暗处的暗卫崇阳出来。
“王爷。”崇阳垂首等着听令。
李然掏出了一块银色牌子出来,扔到了崇阳手里。
“那个毓秀坊的秀娘要多少人,你便给她调多少人。明日不论事成失败。”李然说语气轻漠森然道,“记得将人清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