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悉将那些冰块处理完后,又忙忙碌碌地上楼去拿了一套全新的睡衣下来。
原主没有别的优点,全身上下只有钱最多,钱多了又没处使,买个睡衣都要扎堆买,别说是这些款式不同的睡衣了,梁悉甚至能在衣柜里翻出两件一模一样的羽绒服,只能说原主确实把财大气粗体现在衣柜里了。
他赶忙拿了睡衣之后,又马不停歇地下楼,催促桑榆洗漱,“先去洗澡,洗完早点睡。”
桑榆被今天这些破事儿折腾了这么久,早就在沙发上昏昏欲睡了,现在瞌睡来了正好有人送枕头,他也不矫情,接过睡衣就去了浴室。
他一走,空荡荡的客厅骤然安静下来,静得让人有些心慌,梁悉在原地站了片刻,这才如梦初醒般地回过神来,又折回二楼去了客房。
虽然这个客房只是个摆设,平时几乎没有什么人来,但房间的柜子里依旧配齐了备用的床上用品,棉被、枕头都一应俱全,他把这些东西悉数搬了出来,放在了床上。
把床铺整理好之后,桑榆正好洗完澡上楼来找他,见他竟然整理了一间客房出来,脸上显而易见地失望,“不能跟你睡一个房间吗?”
见梁悉骇然睁大了眼睛,他顿了一顿,又找补道:“再弄一张床怪麻烦的。”
梁悉刚刚吊起来的那口气又放了下去,他抹了一把额上的细汗,朝桑榆招了招手,“没事,已经整理好了,你进来吧。”
桑榆满脸坦荡地地走到床边,看起来好像很听话,却又突然把下巴搁在梁悉的肩上,双手从后面松松垮垮地抱住了梁悉的腰。
梁悉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他的双手给困住了,他一时僵硬地立在原地,动也不敢动,不仅是因为桑榆猝不及防地抱住了他,还因为对方又偏头在他的侧颈亲了一下。
“谢谢你啊,梁哥。”他听见他说。
就这一句话,让梁悉的心又软了下来。
身旁的这个人不过是在寻求安慰罢了,总归他还占着人家男朋友的身份,让人抱一下怎么了?
两人以这个奇怪又亲密的姿势,在床边站了好一会儿。如果是成人频道,他们这会儿就该双双倒在床上,做些情侣间该做的事儿,但他们现在还在儿童频道,亲亲抱抱已是极限。
两人心无旁念地抱了几分钟,最后还是桑榆主动放开了手,他在梁悉嘴角偷了一个吻后,又一溜烟地缩进了被子里。
梁悉习惯性地抹了一下自己的嘴唇,脸上尽是无奈,“快些睡吧。”
他替桑榆关了灯,又在黑暗中问道:“明天还要去上课吗?要不要请个假?”
桑榆一时没有回答,梁悉以为他没有听清,便又问了一遍,“嗯?”
“梁哥,你怎么突然像个老妈子了。”桑榆半张脸蒙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笑意满满地看着他。
梁悉听罢一脸黑线,嘴巴张张合合,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好在桑榆并没有给他反驳的机会。
“再看吧,要是脸上的伤好了就去学校。”他思索着回道,“可我的书和文具都在家里,就算了去了学校恐怕都得被撵回来。”
“没关系,把我的书分你一半,怎么都能撑过一天。”
桑榆点了点头,点过之后反应过来梁悉看不见,便又“嗯”了一声。
梁悉满意地弯起唇角,道了一声“晚安”后,便将门关上了。
门一关就是两个世界,四周一片黑暗,桑榆嘴角噙着的笑意也在慢慢消失,明明刚刚还在瞌睡连天,现在身子一沾到床却反而没了睡意,可他又不能起身继续骚扰梁悉,便只好百无聊赖地盯着天花板看。
等眼睛适应黑暗后,他已经能看清这间卧室里的各种陈设了,联想到进入别墅时看到的一些场景,他发现这栋别墅里的一切装饰和摆设都没有一点生活气息,看起来好像跟样板间没什么两样。
不知道梁悉的房间是否也是如此,可惜了,今天大好的机会,竟然没有进去看一眼。
桑榆叹了一口气,心里直道“失策”。
他翻了一个身,又将被子拢了拢,正想闭上眼睛睡觉,却见自己放在床头柜的手机突然亮了一下。
他瞬间清醒几分,把手机捞了过来。
如他所料,屏幕上满满都是徐女士的未接电话,除此之外,从来没有管过他的父亲也给他发了好几条信息过来,他粗略看了几眼,发现信息里不过是一些废话。
什么“听你的妈的话”、“不要惹你妈生气”、“你妈是为了你好”,什么都是“你妈……”,翻来覆去的车轱辘话让他感到无比厌烦,可就是这些话像紧箍咒一样一年又一年地困住他,让他离开家了都反射似的头疼。
只是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知道这个号码的,可能又是张植告诉他们的。
桑榆轻啧一声,心道他这个表弟就是个祸害。
他没再理睬这满屏的未接电话和未读短信,自顾自地关机睡觉了。
第二天起床后,梁悉特地到客房看了一眼,却发现桑榆已经不在房内了,他沿着楼梯走下去,远远就看见桑榆正从厨房里出来,把两个盘子端上餐桌。
盘子里是桑榆自制的三明治,里面夹着煎得脆黄的鸡蛋、流油的黑椒鸡排以及鲜绿的生菜,这是一份豪华版三明治,跟昨晚梁悉做出来的那个冒牌的“夹心面包”简直天差地别。
梁悉花了三秒钟对自己的厨艺表示惭愧,然后开始愉快地享受这份早餐。
他仔细端详了一下今天早上的桑榆,发现对方的神情举止好似跟以前没什么两样,像是一点都没有把昨天的坏心情延续到第二天,对方脸上的伤似乎也消了不少,虽然仍有一点肿起,但若是不仔细看,大概是看不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