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并肩,动作一致,像是合二为一。
两人打完一套拳,把身体里的浊气也呼出去不少。
裴醉从兵器架上拎起两条白麻布,左手擦着鬓边的汗,右手替李昀擦掉脖颈淌下的汗水。
“我裴家拳谱心法不传给外人。”裴醉笑着挑眉,“不过,你李元晦怎么能算外人?”
李昀猛地扯过裴醉手里的麻布,囫囵擦了一把脸。
李昀觉得自己怕不是被五年江湖风沙吹成了木柴,裴忘归稍微点火,他就能燎得火光窜天。
“你伤好些了吗?可以走了吗?”声音急匆匆的,仿佛被什么在后面追着。
“可以。”裴醉虚虚按了一下腹部的伤口,“皮肉伤,没动骨,便没什么大碍。”
李昀抿着唇。
“可你”
“为兄好歹是武将,身体再虚弱,不至于一炮便再也站不起来了。”裴醉揉了一把李昀的额发,在那人变脸之前,甩着白麻布笑着回了营帐换衣服。
李昀把额边散落下来的两绺碎发拢了起来,无可奈何地缓步也回了主营帐。
他是读书人。
任凭风雨摧林,心中青山不动。
李昀好不容易平心静气下来,却抬眼看见裴忘归正不加遮掩的解衣脱衫,用湿巾帕擦着脖颈和上身,见他进来,转头,朝他微笑,一双好看的凤眼微微上扬,眸中光华灿烂而英气纵横。
李昀左手猛地攥着帐帘,慌张地扔到了自己面前。
青山不动?
地动山摇,山崩地裂,颤得一塌糊涂,心里那高墙尽成瓦砾废墟。
谈征果然如约而至。
主军营帐分为内外两间,内间较小,约两丈见方,内置一张黄木胡床与一张方桌,还有龙门架与灯烛屏风。
外间与内间用布帘相隔,外间较大,内放圈椅与案桌,汇同水路舆图、陆路舆图与沙盘,应有尽有。只是都垒在角落里,积了厚厚的灰。
裴醉李昀与谈征陈琛四人相对而坐,面前是早已经摊开的望台陆路图。
“带来了?”裴醉朝谈征问道。
“是,广政册在这里。”谈征差人送进来厚厚一本书册,外皮泛黄,纸页微损,陈年旧墨的香气淡淡散逸了出来。
广政册,上面记载了望台四十八万百姓,按照徭役而划分的役种,而其中一项,便是军户。
“望台军户正军现在只余两万,其中四成为军官,千户到伍长;剩下六成,又有五分为老弱病卒。”谈征声音不愉,“此事,是我管辖不善。”
“难得,谈知府没推给已死的关指挥使。”裴醉高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