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脱不过,表面答应了下来,想着到时候见到人当面说清楚。不过现在这个理由可以用来安抚彭炜。
彭炜是信任陈教授的。除了他,最担心和牵挂郇时瑧的就是这位德高望重的老教授了。
他扫到上面的联系方式,不给郇时瑧阻止就打电话,一边看着郇时瑧的眼睛说着:“我要看着你安顿好,不然不放心。”
郇时瑧读懂了,在心里长长叹气。
“嗡嗡嗡--”
一直站在旁边的亓斯骛反应过来,是他的手机在震动。
“喂,您好?”
三人面面相觑。
亓斯骛举着手机再一次愣住了。
兜兜转转
亓斯骛开着郇时瑧的那一辆路虎到了车站,在进站口处把彭炜放下之后就带着郇时瑧直奔市内的三甲医院。
他稳稳地握着方向盘,专注之下的神情配上那一头寸短,显得更加冷硬和严肃。方正的下颌绷得紧紧的,色泽浅淡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看上去就像是在生气。
事实上,他只是在调节自己难以抑制的思绪。
他是在两天前收到自家母亲大人的电话,说是陈伯的关门弟子来晋南玩了,想着他也在晋南,让亓斯骛照顾着点人家小孩。
当时刚处理了酒吧里闹事的客人,亓斯骛的眉宇间还萦绕着不耐和烦闷,语气里就不自觉带上了点不悦:“多大了还小孩?研究生都念完了,还要人跟在后面给他擦屁股吗?”
莫女士在那边生气地唠叨了他几句,反复叮嘱他要照顾好弟弟,然后就把电话挂了,把郇时瑧的联系方式甩给了他。
要是知道这人就是酒吧里那位眉眼如钩子般勾得他日思夜想的人,亓斯骛早八百年就梳妆打扮地跑到郇时瑧面前报道了。
也怪陈伯和莫女士,两位长辈谁也没想起要发张照片来让他认认人,只觉得凭借心灵感应就能遇见似的。
虽然他们确实在一次次的巧合下相遇了。
亓斯骛在等红绿灯的间隙里悄悄地从后视镜里窥探着副驾驶上坐着的人,车里开了暖气,郇时瑧把羽绒夹克脱了抱在怀里,自己把下巴和半张脸埋在上面刷着手机。
银灰色的发顶毛绒绒的,又带着个性十足的潮流感。看到郇时瑧,亓斯骛莫名想起来那只留在民宿里的布偶猫。
精致漂亮,又自带贵族气质。一身的反骨,动不动就挠人。
他想知道郇时瑧会不会亮出爪子挠人。
他在开车,郇时瑧又没有戴助听器,愣是把想要交流交流的亓斯骛憋成了呜呜鸣叫的高压锅。
车子在医院的停车场里停了下来,亓斯骛习惯性开口:“到了。”
话一脱口,还没落到地上,他就反应过来,郇时瑧听不见。他侧身准备去拍拍郇时瑧的肩膀,手伸到一半,停滞不前。
副驾驶上坐着的人微微偏着脑袋面对着他的方向,鼻翼轻轻扇动,漂亮的睫毛盖住了那一双澄澈的桃花眼。
嘴巴好红,嘴角的位置自然地向上扬起,这种唇形好像叫微笑唇,还是月牙唇?
亓斯骛盯着郇时瑧的嘴巴,会不会很软呢
看起来很好亲。
这个念头一出,他自己都吓了一跳。除了酒吧那一次,这才是他们第二次见面啊!
亓斯骛啊亓斯骛,你是不是脑袋发昏了!
他一边甩头一边唾弃自己像个饿中色狼。
他是上大学被舍友拉着看片的时候明确自己的性取向的,可惜这颗心从未因为谁而跳动过。
在酒吧遇到郇时瑧,是他第一次体会到那种电流窜过身体又击中心脏的微颤感。而今早郇时瑧抬头对上他的时候,那双饱含着各种情绪的灵动双眼和因为日照金山激动而红润的脸,把初见的那种微颤感加深了。
听起来很扯,但是今年已经二十九岁的亓老板,确实还拿着纯情人设。
头一回见着这么合眼缘的人,本以为酒吧一别就再也见不到了。结果山回路转,一想到他们之后还有很长的相处时间,那心脏不争气地就怦怦直跳。
但是这不应该,亓斯骛希望感情的发展是建立在彼此熟悉和了解之后,那样才是对感情的负责。最重要的是,他还不知道郇时瑧的性取向。
好在他还有机会慢慢了解,亓斯骛从来没有这么感谢过莫女士和陈伯,两天前的抗拒心理早就丢在了九霄云外。
“你在干什么?”一个冷硬的电子音发出,亓斯骛愣了愣,除了他还有谁在说话?
郇时瑧睁开眼睛,就看到亓斯骛一只手悬停在半空中似乎想向着他伸来,眉目硬冷的男子还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他蹙眉打字转换语音:“怎么了?”
亓斯骛这才发现是电子音。他尴尬地收回手,从扶手箱里拿出手机打字:“到医院了,我刚刚想拍你肩膀喊你,看你睡得香,又纠结要不要叫你。”
他表情诚恳真挚,看上去不像说谎。郇时瑧也不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值得图谋,最贵的东西已经在亓斯骛的掌控之下了,就是他现在开的车。
郇时瑧坐直了身体,因为脱了羽绒外套,被安全带绑着的地方衣领微微下拉,露出了一小截白嫩的脖颈。
亓斯骛只扫了一眼,就匆忙别开了视线。
怎么会有男生长得这么白?
他取下车钥匙,先一步下了车,倚靠在一边的车门上等郇时瑧。亓斯骛抿了抿唇,一手插在工装裤的裤兜了摸索了半天,才在一堆证件钥匙圈里面摸到了打火机。
郇时瑧穿上羽绒外套下车的时候,就看到靠在车尾后备箱那儿玩打火机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