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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文学>四无一有 > 第79章 劳师动众久成虎(第2页)

第79章 劳师动众久成虎(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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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要娶中书令的千金:陛下圣旨既然下了,这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太后娘娘养好身子,等着吃喜酒就是。”

馨妃将事情想得太过简单。她春光满面地来,却见太后艰难着摇头:“中书令那女儿,高不成、低不就……也不算是良配……”

马静禾接话为难:“昨日采选,落选还有一人。是王家的孙女,和范家的外孙。她父亲是将作少匠,母亲是侍中的侄女、司农的女儿。姓王名能安那位,太后以为很好。祖上世代簪缨,这样的家世贵重,才堪许为王妃。”

馨妃立刻就记起此人。“出身世家大族,她的确本该入宫的,甚至不该低于嫔位。昭和堂是第一轮选定了她,不过从昌德宫追出一道圣旨,指名道姓说不予录用。陛下,或许正是忌惮她家世,生怕她太过骄纵。”

“这确实殿下现在最需要的。一个出身清白,娘家得势的妻子。”

不仅仅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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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妃或馨妃,楚家或郑家,太后娘娘迄今能依仗的,实则还有一人,本当有一人:正是她的亲子,荣王本人。殿下虽然闹了不快,其亲王府却还算忠诚。才出了假寿礼一事,他们正该好好将功补过。”

“这也是馨妃出的主意?”弥湘便讶然,一如听闻她有次良计的马静禾。桃灼面上为难十分,所以去握她的手:

“宫内她已是众矢之的。万一……下月出宫,你一定要去找她,告诉她当心!”

徐弥湘则翻身站起:“现在,得给姐姐写信……”

桃灼便巧笑着做个福:“那该到我最拿手的——奴婢,给徐姑姑,研墨奉笔!”

说也奇怪,有时候各怀心事的小姑娘凑在一起,半真半假地嘻嘻哈哈着,好似就真的伪作出一些情谊。所谓兴明宫,就这样承托起一些其乐融融的假面,装出高贵与纯洁——又何止皇城?天子脚下、三教九流,人心隔肚皮,多的是这般虚与委蛇。身处其中的佼佼者有时也糊里糊涂,晓不得自己是太过狭隘,还是太过愚蠢。仔细想想,前几日,回家做东那场晚宴上,各家姐妹的好奇与兴奋几分真几分假?赵伶汝却几乎已忘记她们的神色,唯只言片语,闹得她至今慌乱不住。

“赵姐姐什么喜事,当真苦尽甘来?莫不是,比入宫为妃还要称心如意些?”

开篇定调的是王家的孙女,亭亭玉立好大个个,又生得庄重稳妥,语调也竟然四平八稳,像极了平日寒暄。赵伶汝回一杯酒,含笑正当将此事敷衍揭过,后来是谁——好似是那长脸消瘦的段舍平,嬉笑着要她讲个明白:

“赵家姐姐借住王府几日,和荣王殿下同甘共苦,真真不负贤名。只是……别怪妹妹多想,难道,真是这段缘分,修成正果啦?”

她是段孺人自家堂妹,难怪格外好奇一些。赵伶汝还记得那时心下一颤,朱唇轻启,话都溜到嘴边了。是那礼部尚书家的女儿,忙里偷闲插一嘴,胖胳膊举着糕点就将话题带偏。姑娘们长吁短叹地说起段孺人不识趣、段家伯母委实可怜;又听时家女儿眉飞色舞说那荣王殿下糊涂,还把自己姐姐在宫中的见闻也偷偷拿出来分享;朱家小女儿不屑一顾,替靖温长公主抱屈不已;众人问过了老太尉安康,不知怎得又扯到燕人,甚至说及华阴一桩冤孽,且越猜越玄乎:

“谁不知道,那华阴任君生原本就是杨珣肱骨,给太后娘娘也没少献宝。会不会真是殿下,过河拆桥……”

“没有的事!”赵伶汝就忍不住叫,“我爹爹说任君生是自杀,那就是自杀!何幼喜的夫君就在华阴做主簿,来日她夫妻回京,你们大不了再去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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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姐姐这样上心么?”段舍平偷笑,“我就说,你和荣王殿下,缘分看来比我堂姐还要深多了!可惜那个小丫鬟目前还在荣王府,不知道,肯不肯为姐姐挪地儿的呢?”

“你必然见过她了!”黄美奂连忙放下鱼脍来追问,醋汁随筷子甩了一桌子,“是个怎么样人物?听说从前是跟着宣清长公主的。宣清长公主不知所踪,她又怎么回来了,是卖主求荣?”

后来想起,赵伶汝总是后怕。父亲当时说,自己要被赐给荣王府,她为何而深信不疑?幸好她深信不疑。所以那胸襟竟格外开阔,姿态又格外端着:要她泄露内情、背后嚼人舌根?不可能的事!“我只和段孺人往来,倒没见过她。”只这么故作神秘,草草揭过。甚至于任段舍平如何煽风点火,也不肯将自己还未收到的赐婚圣旨公之于众——

所幸,万幸!不过才过了一天,所有一切都变了。父亲信誓旦旦“赐婚荣王”的圣旨,扭头居然送进中书令家——还是姓李,一样讨厌!母亲反倒忧心忡忡找来,欲言又止半晌,开口却道:“不是嫁去王府,是、是要把你嫁给燕人!”燕人?就是千觞楼那个,五大三粗、野驴一样的燕人?!

赵伶汝只觉自己好似喘不上气了。

一瞬云端,一瞬谷底。自己的小妹妹落选而归,这是要一起成了全京城的笑话,让她如何有脸列席任何一场盛宴!她会不名一文,不,比那个还严重!就像嫁了犯官的吕家女儿;甚至比不上今日中选那些地方官出身的姑娘!她不如今夜就吊死在这里,或者干脆去投井!

“我不能嫁给蛮子。”她扔开哭哭啼啼的妹妹,霍然起身。在这个时候突然又记起那位曾被她抛到脑后的未婚夫了,“我还有金法曹……与其是燕贼,不如是他!可是殿下……我还得去找父亲!”

这一夜,外面下着雨,父亲不在府内。母亲要她回去和妹妹一起都换了衣裳:“舒国公仙逝,就在今晚。”还是那副凄婉面容,如今不知是为了女儿们真心心痛,还是提前给老太师葬礼练习礼节,“明日,我们全家——你,你弟弟,你妹妹,谁也不许落——都要去范府。人家毕竟是太师,五朝元老,没有借口。燕人不燕人的已经不重要——你要是去把场面做全了,让范家人乃至全京城以为你孝顺懂情义,或许出嫁的事儿,你父亲还有的给你转圜。”

可不止他一家揣了这许多主意。五朝元老停灵治丧,上上下下不知要过了多少人的腿脚,来来往往照面的心思更是理都理不完。朝中京官要阖家致奠,门生故吏有的跋山涉水要远道而来,甚至于三教九流,有关系没关系的,也都打个白幡。毕竟五朝元老,陛下辍朝十日以待。头一夜招魂复魄、设床奠酒,还是荣王殿下代皇帝亲临。老太师毕竟八十八岁高龄,没有宿疾,梦中仙去,实则算得上喜丧。做儿子的也已过了花甲,头次出门来迎时还见着精神矍铄,沉稳健谈;主持丧仪井井有条,接人待物又谦恭谨慎,俨然还是昔日那个公正严明的范廷尉,怎么也瞧不出搜刮华阴民脂民膏、逼死华阴县令的阴鸷狠毒来。连同他那儿子——京兆尹范异披麻戴孝起来,一张痴蠢脸面上也显出些恭肃乖觉模样。父子二人对陛下谢了又谢,早给荣王备好客房;守累了浅眠片刻起来,消夜是几样清粥小菜。戚晋将其舀了又舀,任汤头热气消散,心头到底不安定。

想初回京城那夜,他本是打定主意要出告范自华,谁料矛头莫名其妙落在自己头上;禁闭三日出门,人人又都说任君生乃是自缢,甚至范自华倒为他鸣冤不平。此间是是非非、阴错阳差本已经是一团乱麻。可如今老太师一去,一切好似都迎刃而解:范自华丁忧居丧需得三年,三年之后物是人非,早就不是他范氏一家独大。瞧这根深叶茂好一座宅邸,任三代为官,桃李满天下,树倒猢狲散,依旧不过一朝一夕。听,断续的雨停了,客房案上还摆着本翻页的书,是老太师随笔杂记。清晨天光破晓,不用点灯;长安城沉寂的眼睛睁开来,七嘴八舌所谓“恩遇殊荣”,都将浩荡挤上前来。

初奠,造访者大多朝廷要员。一张张面孔不过五六日未见,却统一都显出疏离的缄默,倒使他觉得陌生。哭过了帷堂,同僚间或许寒暄。尚书右仆射段沛拉他落座用过早膳,似是而非感慨几句中书令这几日要大不容易,不着痕迹地、将重音落在“中书令”三字。范自华居丧,职位自然空缺。戚晋晓得他深意,却也无心附和。“昨夜圣旨,殿下烦忧。”他是怎么这么快就得了消息?“可如果王府已经有了王妃,糟糠之妻不可弃——不是抗旨,应是美谈。”

与此同时的京都成安门内,另一位主人公也才被自己叔母拦住车马,就近邀入茶楼闲话。段舍悲在乡下杨华家中借住了三日,也是听闻老太师讣告才急急赶回。一路风尘仆仆,几乎使得她消瘦;揽紧杨华一双眼睛格外疲惫,看起来竟真像是个母亲了;甚至那马车里大大小小还塞些破旧农具,杨华一路挤在她膝上,难怪腿脚有所不便。“我是自愿的。”来不及润润喉,她开口忙先自证,“这孩子命途多舛,奶奶也走了,我总得为她做些什么。当初,毕竟是我将她送进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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