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知道这次用的手铐,再怎么挣扎也不是人的肉体凡胎可以硬来的。
“薄御,薄御。”沈固若根本没有他表面上看起来那么镇定,直到开口才注意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你的手臂流血了,你不要再乱动你的手了。”
认识沈固若的朋友总说,他有比谁都稳定的情绪。
医生朋友也说,他的情绪感知能力可能比别人都要弱一些。
所以大事小事,开心的,伤心的,任何的,他永远都是一副平静的模样。
直到今天沈固若才发现,不是他没有别人都有的情绪。
而是也许以前对他来说都只是一些小事。
真正遇到严重的事情,他也是会失去分寸,从头到脚都变得无措又笨拙。
脑袋和灌铅一般,要很久才能想起下一步该做哪些正确的事。
于是,话音落下。
当沈固若察觉到薄御像是梦了魇,完全听不进他说的话,反而感觉到他的碰捂,手腕挣扎得更加的厉害了起来。
男生三分之一的手就快要钻出镣铐,被那圈铁环挤压到变了形,如同折断了掌骨。
这时候,沈固若宕机的大脑终于有了运转的迹象。
他保持仅有的冷静,试图握住薄御乱动的手臂,低头去问:“薄御,钥匙,手铐的钥匙在哪里?”
他居然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事情。
没有在治疗开始前,第一时间向薄御问清楚钥匙放在哪。
男生的脑袋侧在窗户那一侧,窗帘的阴影落在他身上,挡住了神色让人看不真切。
模糊的气音和快要窒息一般的喘息从嘴里断断续续地溢出。
沈固若只好从上面放下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捧住薄御的半边脸,轻轻地掰向自己的方向,试图把人唤醒:“薄御,薄御,你醒醒。”
也是这时候,他看清了薄御的面庞。
惨白得如同白纸,脸上挂着湿漉漉的泪痕。
从那条黑色布带中氤氲而出的湿润,把布带的颜色加深染黑。
泪痕间混合了血,成了血水凝固在薄御的下巴上。
沈固若都怕自己轻轻捧着,也会弄疼了对方。
眼前的人像是掉进了血池里,满身都是血,哪里都能看得见血。
黑暗的环境也会影响人的情绪。
沈固若不得不把另一只手也放了下来,扯掉了薄御眼睛上的布带。
后一秒,就对上了一双盛满眼泪的黑眸,空洞暗淡中充满了红色的血丝,眼尾也红得仿佛被狠狠撵过一样。
湿润的眼眸下,是深深的恐惧。
沈固若呼吸顿住,发现这和小许说的不太一样。
不只是渴肤引起的情绪不安。
他的触碰让薄御眼底的恐惧凝了实。
对方在这一瞬突然放弃了挣扎,身体开始脱力,如同被他抓住的提线木偶一般,躯壳失去原本灵魂。
更倾向于是被什么东西逼到了绝境,从而引发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