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黟让他们煮两锅水倒进洗澡盆中,再帮他们搬进屋里,把煮出来的药水分成三份。两份加入澡盆里,一份留着待会喷洒屋子。
他还吩咐,不许放过身体每个部位,特别是头发,要泡在药水里洗一刻钟。
阿旭和阿锦两人不明所以,好在,他们都是听话的孩子,虽然不懂,但只要是许黟的话都照做。
趁着他们都去洗药浴,许黟将剩下的药水装到罐子里,来一场全屋大消毒。
重灾区就是灶房和院子,这两天里,阿旭待的时常最多的就是这两处。
许黟担心小黄身上也有跳蚤,还用抹布浸泡在药水里,拿着去擦洗小黄身上的毛发。
虽没有在小黄的毛发间看到跳蚤的身影,他依旧不敢掉以轻心,决定连续三天都在屋里进行药物杀毒。
兄妹俩洗好药浴出来,许黟要他们把袖子撸上来,看着被跳蚤头虱咬到的伤口不严重,就煮了一碗药汤,加入两勺白酒,让他们喝下。
这药汤,用的就是上次挖到的贯众,加上少许白酒煎出来后,服用后可以排出来肚子里的虫卵。
不仅如此,许黟还切了几块贯众浸泡在水缸里,打算这几日众人都喝贯众水。
三日后,许黟在阿旭和阿锦身上没再看到跳蚤头虱的影子时,才停止泡药浴、熏药草、喝贯众水。
而阿旭和阿锦这段时间吃喝都在许家,一天里有大半的时间跟许黟相处在一块。许黟给他们的感觉很不同,除了不会做饭,大多数时候都喜欢亲力亲为。
在他身边久了,阿旭和阿锦身上那股无法拔去的怯懦感,渐渐地有所好转。
这日,阿旭看许黟在挑选药材,忍不住地开口询问:“郎君,这些杏仁为什么不要了?”
许黟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缓缓问道:“药材的品质有好坏之分,你看这两颗杏仁有什么不同之处?”
阿旭低头看着许黟递到他面前的两颗杏仁,其中一颗偏长些,颜色有些暗,薄薄扁扁的。另外一颗短而圆,尾处是尖的,看着要比前面那颗厚实,模样像是一颗好看的桃子。
他观察不出来哪颗好坏,就把自己看到的说出来。
许黟听他观察得很仔细,描述口语清晰,一改之前唯唯诺诺的样子,不觉挑动眉梢。
这阿旭没有开蒙,还不识字,但他这几日的表现很不错,看着他整理药材,都会过来帮忙。这会听着他用通俗的话将不同之处说出来,让许黟不禁想到,这孩子是不是有些天赋。
待他说完,许黟勾唇道:“确实如此,这两颗杏仁中,长而扁的品质差着,碾碎看里面的肉质发黄,药性就会差不少。而这颗圆而饱满的,里面肉质白,便是上好的杏仁。”
一副汤药中,用的药材好坏,能决定药效一二。好的药材煮出来的药汤,兴许能事半功倍,而不好的嘛……恐怕多喝几副药汤,才能达到上者一汤的药效。
许黟把品质一般的杏仁挑出来,却没有丢弃。只要是药材,虽品质差些,但也不是一无是处。
一些没钱吃药的人家,若是生病买不起好的药材,这差些的药材,能救他们的命。
许黟让阿旭把不好的药材收起来,用黄麻纸包好放到旁边。
涉及到药材的事,许黟向来谨慎,他还不确定阿旭有没有这个天赋,不打算让他接触太多,只让他在一旁看着,需要的时候,搭把手就可以。
阿旭便站在一旁,垂眼认真地看着许黟如何制药材的。
有些药材需要经过炒制、蒸晒、浸泡等步骤后,才能形成相对应的药性。这些步骤都很关键,许黟从来都不会让别人插手。
炮制的过程里,许黟见阿旭感兴趣的话,就会开口说几句,解释为什么要炮制,怎么炮制,炮制后会有什么样的药性。
说罢,他还会问阿旭,你听得懂吗。
阿旭大多数都是摇头的,他懂得太少了。听不懂时,会忍不住地面红耳赤,本能地担心许黟会不会嫌弃他笨。
许黟哑然,决定暂时把教阿旭认中药材的事放一边。
次日。
许黟独自出门去了一趟书肆,在书肆里挑选适合初学者用的文房四宝。
纸张是最便宜的黄竹纸,书写会化开墨迹,可价格实惠,一刀黄竹纸只要二十多文,毛笔是十几文一根的普通毫毛,墨铤和砚台,用的自然也是最便宜的。
虽然差些,对开蒙期的孩子来说够用了。
买好放到背着的书箱中,回去路上,许黟遇到杨娘子带着杨荣来寻他。
杨荣见着许黟,蹦蹦哒哒地跑过来,高兴地喊着:“许大夫!”
他脸上洋溢着笑容,喊完人就惦记着许黟家里的小黄,问他可以去家里跟小黄玩吗。
“荣哥儿要是乐意,可跟我过去,我正要去家里。”许黟看着他,温和说。
杨娘子闻言,嗔了杨荣一眼,无奈道:“你这孩子就是不省心。”说着她便跟许黟说她过来的用意。
“今日过来找许大夫,是我家夫君身体不适……”
原是杨官人这两日去府城归来,不知如何总是口渴,本以为是吃多油腻的吃食,就吃了几回消食丸,可效果不佳,依旧口渴难耐。
这时,杨娘子察觉出不对来。
以前杨官人也有过口干的情况,吃些小柴胡汤就好了,这次吃了小柴胡汤没有用,吃许黟制的消食丸也是没用。便说要过来请许黟去家中一趟,给杨官人诊断下是何病因。
对于口干口渴的辩证中,中医里就有诸多病因会导致这样的症状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