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来的小白脸,赶紧给大爷滚……呃?!”
眼见着口出狂言那位被另一个冷脸男人抽剑拍晕,剩下的人飞速衡量出了敌我实力差距后,做出了反应。
“大爷饶命,我们这就滚!”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帮子常年在关外边缘游走的小团体对这句话最有发言权了。
可惜的是,这两个大爷没一个是会听他们求饶的,一个提剑就打,一个施施然过去趁乱把小孩子拎了出来,不欲让对方看到过于凶残的血腥场面。
刚才的摸爬滚打狼狈躲避让脸上蹭得有些脏,风一吹头发再一糊,这孩子都看不出长什么样了,但营养不良是一定的,应容许拎着他,那重量不至于像拎着骨头架子,但和同龄人对比来说,还是轻了不少。
但他的眼睛很有记忆点,应容许看了一眼,总觉得哪里眼熟。
“我看这边好像没什么人啊,你是瞒着家里人跑出来的?”应容许翻起对方沾血的衣领看了看,没发现伤口:“有哪里受伤么?”
对方没有回答后面的问题,抬起一双清凌凌的眼,平铺直叙:“娘病了,我出来给她买药,刚进镇子就撞见了他们。”
他停顿一瞬,又说道:“你们救了我,但我没有钱来报答。”
应容许觉得哪里怪怪的,慢慢才反应过来——这么小的孩子,遇到这种事被救了,第一时间不是后怕而是和他说没有可以报答的东西……他生活的环境到底是什么样的,才把小孩子逼成这样的啊?
应容许迟疑了一下,蹲下来和对方平视着,拍了拍他的脑袋:“我们就是路过的正义的伙伴而已,不需要你报答什么。”
对方却摇摇头,认真中还有点执拗的感觉:“我可以为你们打一头猎物。”
“……”这孩子多少是有点一根筋在的。
一点红收拾完人也走过来:“他们是到处游走拐落单孩子的,那些孩子还没进行交易。”
应容许点了点头,突然意识到这孩子为什么让他觉得熟悉。
就那股子执拗劲儿和刚才所见的,与数个大人周旋反击的坚韧……他和一点红还挺像的。
他想了想,问小孩:“你家在哪里,我们先送你回去吧,免得再出现意外。”
小孩摇摇头,不想麻烦他们的样子:“我还没有买到药——你们之后会在这个镇上么?等我打到猎物会来找你们。”
一点红挑眉,若有所思的看他一眼。
应容许很无奈:“你才多大啊就说这个……”
“七岁。但我可以打到猎物。”
是了,当初他刚和一点红熟悉起来的时候,就时常会有这类无奈又说不通的感觉。
“我们先不要提猎物了……而且你不是没钱么?去哪里买药啊?”
对方默了默,眼睛往旁边一撇,没说话——买药的钱他还是想办法攒到了一些的,不过……暂时也只够买药了。
这边的药还挺贵的,他娘生的又是重病,真要算下来,感觉那些钱连药费都不一定能付齐……但没办法,不吃药也不行啊。
“不如这样吧。”应容许从他的沉默中读取到信息,对他伸出手:“你把去买药的时间赔给我,跟我们一起走一趟怎么样?然后么……虽然你肯定不认识我,不过我在中原是个还算有点名气的大夫,很喜欢找人治病的那种,让我去看看你娘的病,也可以当做报酬。”
对方又沉默了。
他对陌生人的善意与恶意有与生俱来的敏锐感知,能感觉到应容许他们是好人,不觉得他和那些人一样是会想把他带走卖掉的类型。
他迟疑的是应容许提出的条件——带人去看病叫什么报酬?不还是他在占便宜么?
对这种一根筋,应容许早就忽悠出来经验了,更何况到底是个孩子,应容许忽悠起来更是手拿把掐:“我在中原都找不到想看的病症才往关外走的,实不相瞒,我这个人有点怪癖,一段时间不看病就浑身难受,现在就已经手痒的不行了。而且你看我们这样子像是会缺钱的么?少年人,报答也是要对症下药的啊!你的报答不让我舒坦的话,那还叫报答么?”
少年人:“……”他说的好像有道理啊。
“好。那我先跟你们走……你们要去救人么?”
“是啊,顺带让他们的人去救其他小孩子……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阿飞。”顿了顿,阿飞又道:“救人的话,我也可以出力。”
孩子既然这么说了,两个大人也并无不可。
毕竟他们可是风里来雨里去,一个从小厮杀到大、金盆洗手之后不仅没沉寂反而作为正道侠客扬名了,另一个在无数负面意义上的大人物神经上疯狂跳过踢踏舞、下黑手阴人和逃命技术都是一流的,这样的两个人要是在一群不入流的家伙手里保不住一个孩子的话,那也别出来混了,抓紧时间造个自动售卖机把脑袋塞进去回炉重造算了。
应容许和一点红悄悄商量好了要给这孩子送人头,让他有充分的参与感觉得自己来这一趟做出了很大的贡献,然后么……阿飞给了他们十足的惊喜。
或者说,给了一点红很大的惊喜。
阿飞和先前那些人缠斗的时候,因为对面人高马大几乎把他那小身板挡死了,一点红他们又离得远没看出什么东西来,这回他们直捣黄龙,亲眼目睹了对方靠随手抽的长铁片用出了剑的感觉,虽然招式还很稚嫩,但也掩盖不了那身的气势。
一点红的眼神顿时就变了。
“他是个天生的剑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