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朝廷的人,这些你们看着就是。”周秉想起堂兄提及的政绩。
政绩不好做,如今大晋海晏河清,秦州府这等地方水路便利,繁华热闹,土匪强盗多年没听过出一回,在剿匪上做不得文章,就只有从别的地方入手,学子、大功劳、商税。
进贡的商税越多,作为管辖范围内的知府自然要受嘉奖,有学子得到的名次亮眼,比其他州府的考中数目更多,也都是实打实的政绩。
周光顺口就问:“嘉哥儿也不小了,你们打算叫他一直在秦州进学?”
他一来就看过衙门的卷宗,秦州府多年的文书上记载,去岁仅有一位学子考中举人,而其他州府考中举人的二三人比比皆是。
大功劳就更不容易了,于公于民的大功劳定是能叫人平步青云,但这等事更是少有。秦州商气中,周光也相信朱通判许诺的政绩是从税商起头。
周秉写这信并不是没有私心的,在来信中也把与朱家的牵扯提及过,大伯为人严谨,多查过一遍才察觉出这里头的问题,不然只是有几分嫌隙,是断然不会断了朱通判的青云路。
他只道:“若是学得进去,在哪儿都是一样的学。”
盛京那边不是头一回过问以后周嘉几个在哪儿进学的问题,这事儿喜春也知道,她还知道周秉当时回的也是这一句。
盛京和江南之地普遍文气浓郁,但周秉当年就是在盛京上的学,盛京的书院、先生和文风,甚至各家的同窗是最清楚的,他没应下去盛京进学的事儿,也就是在婉拒了。
喜春垮过门儿,她这会儿心情已经平复了,也确实去厨房里看了看,叫马婆子给烧两道盛京的菜肴来。
就是重油重盐,周家老家是蜀地出来,骨子里还有几分吃辣。
喜春吃不了,吩咐了她和奶娘的饭菜照旧按平日的准备,进门亲自给周光倒了茶水,请他吃茶,“他这话我爹也说过,我爹说要是没有进学读书的心思,就是把桌椅摆在宫门口,叫日日仰望的,也学不出来,有这个心,读得进去的,寒门也能出举子的。”
像他们宁家,有一个当秀才的爹坐镇,那又如何,几个儿子没一个要走科举之路的。
按宁秀才的话,钝性。
全家唯一开了灵光的,出生在了女儿身。
在他们家,周嘉几个上头三层压着呢,书院夫子、家中夫子、还有读书脑子都灵光的兄嫂,都不是那等只会惯着人的,他们兄弟三个包括周星星,学不到多好,也不会成为只会吃喝玩乐的败家子。
相反把人给送到盛京去,上头的祖母伯母们一宠,倒是有很大可能成为纨绔子弟。
周光感慨:“宁伯父话中通透。”对说出把桌椅摆在宫门口的宁父,周光是敬佩的。
敢说。
就不说劝他们把几个幼弟送回盛景去读书了。
周光登了门儿,等用过了午食后,又扯下了腰间的玉佩放到周星星怀里。是早就备好的礼,盛京一大家子都想见见小孩,但路途太远,只得打消了这个主意。
“我来秦州也好些日子了,衙门里的饭食总是吃得稍清淡了,今日总算吃到正宗的盛京菜了,”喜春两个送周光出门,他还要回去继续处理公务,说起上回要不是周秉一封信写得及时,大伯母潘氏就要来秦州伺候侄儿媳妇坐月了。
一路到了大门儿,“弟妹,过几日你嫂子和几个孩子也到了,到时你来衙门里坐坐。”
“行。”喜春一口应下,又给他推荐了个地方:“大哥你要是吃不光衙门里做的菜,就使个人去外头买饭吧,我们胭脂铺上的荷花街一到了晌午好多小食儿摊子,味道还行,适合你们吃。”
就是喜春上回跟花掌柜去吃过一回的街,喜春当时就觉得太油太盐了些,但正适合干活计、使力气的人。
她完全没有给人推荐路边摊子的不好意思。
人皇宫内院的贵人娘娘们想要吃外边的了,还能使些铜板来,请人帮着送到宫门口,叫人送进去呢。
盛京里被宫中的贵人给点过的路边摊也算不得少。
当然,她还加了句:“小食铺,酒楼也是有的。”
周光记了下来。
马车就停在路边,周光跟他们告辞,便登上马车走了。
“走吧,进去了。”周秉从袖中伸出手,想要握着她的手,还没碰到,喜春已经一把甩开了,斜倪他一眼:“我们周东家这么能耐,自己回去就是,用不着牵我一介妇人家的手。”
喜春都觉得自己阴阳怪气儿的,但她心里平复了,不代表这事儿就过了,她不能刺他一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