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给周秉努了努嘴,叫他看不远被人一轮又一轮挤兑的沈凌,问道:“当初怎的没听说你们周家要接那汤池庄子的,这营生不错,我都有些意动,就是这买卖好归好啊,可要投入的数目太大了些,吃不消啊。”
“谁说不是呢。”
身边人附和,年纪大了些,就喜欢做稳当的买卖了,汤池庄子都知道是好买卖,但没人做,这风险还在,不敢拿家业去博。
周秉随意瞥了撇就收了回来,“本来是不打算做的,不想再跑来跑去的。”后边为什么改了主意他没说,其他人也就没问。
端来的水酒他沾了沾,打过了招呼后就换成了茶水。
有人跟周秉建议:“不提了,听说宋老板今日带了他的心头好,前朝大师作的描关外风光图来,正好跟你早前买下的塞外行路图配个套儿,一起给买了放一处也好看。”
周秉直接摇头:“不要了。”
周秉喜画不少人都知道,府中更是收藏了许多名画,他这一开口,顿时叫人吃惊,“怎的就不要了?”
“没钱。”周秉喝了口茶,到一边坐下。
成了亲的男人哪还能顾着这些,他的重心都转到了小家上去了。
谁都不信,他要是没钱,他们这在坐的可不都是穷光蛋了?都没当回事儿,直到宋老板拿出了图,他当真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来,这才叫人不得不端正了,还说,“你周家哪里会没钱的?”
“钱在夫人处。”
满屋的老爷们面面相觑,这周夫人也太厉害了吧。
周秉施施然退到一旁,看了看天色,准备再坐坐就家去,一侧身,正见许久没再见过的黄东家来,他看着比上回看着落魄多了,脸上都带着憔悴,见了周秉,满脸悲愤的朝他说:“周东家,你家周夫人到底都对我夫人说了什么呀!”
他一回家,身上所有银钱都被收了,夫人还给他做了个规定,规定他一月只能用多少银子,超了还不给。
作者有话要说:~
第73章
不是每个人都是周秉。
提及这等关乎着大老爷们的颜面问题能丝毫不在意旁人的眼光,还十分有脸的宣称自己要报备,要守时,手里没钱,把夫人在上当口头禅一般得意洋洋的宣扬。
这满场的老爷们,也就只找得出这样一个,就是被众人挤兑过的沈凌在这个问题上都自觉比周秉高一等,他还笑称,“堂堂一个大男人竟被一个妇人给辖制,恕我直言,周兄这等行为是在给我们男人招黑,男子汉在外行走,家里家外,哪有被妇人左右,受女人管束的道理。”
沈凌在这一点上是十分有优越的。
当时天色已经不早了,他们三个一同被邀请来,本就是出面走一圈,在众人面前刷个脸。商人圈子就这么大,再有钱都要融进这个圈子里,混个脸熟,不能孤傲,家财向来不是靠着一个人就能起来的,还少不开下边有无数人供出来的货物铺着,加上商人的敏锐目光,这才能一步步壮大。
像他们汤池庄子上,有钱财投入,但建造庄子上的每一样材料,从木材石板甚至到砖瓦,都需要采买,而卖这些的商家也大多在这个场合里头。总的来说,本就是互惠互利的关系,但谁若是仗着有钱就能眼长在头顶上,目空一切,下边暗地里给下几个绊子就能叫人应接不暇。
周秉算了算时辰,起身要走,就着沈凌得意的口气回了他一句:“你不要人管?”
沈凌拉了陈公子给他作证,气势雄赳赳的:“我沈凌,绝对不会要妇人管到头上的。”
行。他们俩不是一路人,周秉听闻了,也不跟他争辩,由得他得意洋洋的,一双眼都快长到头顶上头去了。
亥时家去,他可不敢忘的。
喜春后来听他听过一嘴黄老爷的事儿,叫他形容了一下黄老爷的模样来,当即整个人就忍不住笑得倒在他怀里,把他身上的白锦袍给弄得皱巴巴的,喜春点了点眼角的泪儿珠,又笑又是感叹黄夫人的厉害,这女人一旦狠起来当真是叫人招架不住的,她又止不住问,“那后来呢,那黄老爷有没有说甚的?”
周秉丝毫没理皱巴巴的衣裳,把人搂着,回想起了黄老爷当时的落魄来,那副样子堪称是场合里最寒酸的了,男人好面儿,黄老爷能说到这儿已经是极限了,自是不可能再跟不认识的人说自己被家中夫人给收拾的凄凉来。
黄老爷再三重复着请周秉好生管一管自家夫人,她厉害哦,把他黄家的夫人给煽动得不止管了他的用度额度,还直接拿了府上的中馈把持,一进一出都要过目询问,问起来时,她还振振有词的,说:“你们黄家当初聘我的时候不是说看我性子乖巧,是个贤惠人,能理好家吗?”
谁家娶妻不往这上头夸的?
这就相当于是在给女家做面儿,夸得多也代表她有面子不是,哪里能尽数当得真的,做一个衣食无忧的富太太还不好哦,夫人又有理由了,说不是真的,娶她做甚?怎的不聘别人的?黄家要说的不是真的,那就是在唬弄她,唬弄她娘家,可是有骗婚的嫌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