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口气,尽可能平稳地挤出笑。
“真是多谢大夫了。”
“只是还有一事想求问,夫君他会些武力,却不偏不倚地中了一箭,还正在心口上,也不知那些歹人用了什么诡计害的他,我那夫君担忧吓到我一直不肯直言?”
大夫摇摇头,也有些不解:“我观公子的伤是以斜下角度中箭,许是将公子抓住以手握箭而导致的?”
“我处理得匆忙,也并未细察。”
谢元姣若有所思地点了头,朝着大夫道谢道:“多谢大夫为我解惑,只是今日之事还请莫要告诉夫君,他不愿让我知晓那日的惨烈情况。”
大夫郑重应声,朝着她躬身道:“夫人放心,您与公子情比金坚,定会长久相依,百年好合。”
她眼底闪过讥讽之色,勉强笑着应下了话,便往外走。
不知是不是证实了心中猜想,她的脚步有些踉跄不稳,唇紧抿着,几乎勾成一条直线。
她只感到,自己的心也在猛地下沉,在深不见底的深渊中下坠,再下坠……
而今,她已然可以确认——谈襄的伤是自己所为。
目的呢,只是为了阻止她与谈涿见面。
如此费尽心力,是怕她知道什么?
此刻,她退无可退,真相几乎快摆在她的眼前,让她不得不去相信纸上所言。
谢元姣嘴角泛起苦笑,手无力地下垂,整个人被一股寂寥落寞之气团团包裹住。
有一道密不透气的,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力气下了狠劲在按压着她的心窝。
痛意先是从心口涌出,再蔓延到四肢骨髓,让她整个人浸满了凉意,难以挣脱。
回房后,谢元姣径直靠在榻上,双目无神地朝上望着,无声的泪从眼尾滑落,缓缓流入髻。
此刻的她如同失去了神智似的瓷娃娃,就连流云来了都未曾察觉。
“姑娘,怎么了?”
谢元姣悄无声息地擦着眼角,尽量忽略喉间的胀痛,将酸涩的声线压平,哑声道:“没什么,只是有些累了。”
她微微侧,问道:“最近……阿恣可有送信过来?”
流云摇头,又犹疑着看她。
“姑娘当真无事?”
她控制着脸上的皮肉,让嘴角的弧度咧开,缓声道:“无事。我困了,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休息会。”
流云咬唇,将嘴边的话咽下,沉沉看她一眼,终究转身退下了。
屋内陡然间暗了下来。
谢元姣躺着,却全无睡意。
脑袋里全是那信纸上的内容,心中下意识地为谈襄辩驳——空口白话,岂能全部当真?即便谈襄故意受伤,也不能将全部罪名盖在他头上,兴许是为了旁的事才不得已为之的呢?
她就这样想着,睁眼度过了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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