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她嗤笑一声,甩了句大众名言,“对不起有用的话,要警察干吗?”
一向伶牙俐齿的孟行瞬间被打击了。
陈墨双手抱在胸前,看着他们两人唇枪舌战,突然觉得这些时日堆积在心上的沉闷一扫而光,不知为何,心情大好。
“小五,她真名叫安乐,以后就叫乐乐吧。”
安小草一愣,她的名字,很久没有这样亲密的从人嘴里温柔的叫出,那还是奶奶尚未完全失去记忆,拉着她的手流泪,“乐乐,傻孩子,把我送到收容所吧,横竖过不去的关,不要再糟蹋钱了。”
“乐乐,苦命的孩子,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
“乐乐,我的亲孙女。”
“乐乐……”
她的手指扣起来,捏的拳头有点发胀。
抬头看着陈墨,他双目如星,脸上是平淡自若的微笑,却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彷佛从云端走下来,平视的姿态看着自己。
她摇摇头,见鬼,不就是一个破名字吗,她神经了,才有这样荒谬的错觉。
她的晃神没有逃过陈墨的眼睛,他伸手,却不知道着落点,她的双手在膝盖上紧握,指节微微发白,他的手半路转弯,落在扶手上。
孟行咳嗽了两声,陈墨收敛了目光。
“从今天开始,我们算得上一路人,以后你们好好相处吧。”口气颇有些家长的风范,安小草低下头。
说不记恨怎么可能,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她比谁都清楚。
再抬首,已经是一脸不在乎的微笑,她伸出手,孟行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愣的样子看上去有点呆。
陈墨半路截住她的手,握在掌中。
“小五,我们先走了。”说完拉着她站起来,临走扭头丢下一句,“你继续发呆吧,酒钱你买单。”
弱点
暮色深沉,万家灯火星星般闪亮,林立的高楼大厦,霓虹璀璨,在黑夜中散发着各色的光。
陈墨带着安小草并没有直接回公寓,先去一家熟悉的餐厅,点了几个清淡的菜。
这辈子对安小草而言,如果说有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是没钱,二是挨饿,归拢到一处,没钱自然会挨饿,挨饿也是因为没钱。
吃饱喝足浑身发暖,和陈墨独处的紧张早已消散,这点她觉得自己挺没出息,也是,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短——偏偏她两样都占齐全了。
回到公寓,陈墨打开沙发旁的落地灯,橘色的暖光照的冷色系的房间,别样的温馨,安小草没有力气注意这些细节的东西,她奔波了整日,虽不如在医院身心煎熬,也浑身疲乏。
但明显,陈墨并无让她好好休息的意思。
“今天,感觉如何?”他脱去外套随意坐下来,沙发绵软。
安小草歪着脑袋在沙发另一端窝起身子,打了个呵欠,“挺好。”她不知道他问什么,随口敷衍。
陈墨显然对她的态度不满意,站起来走过去,手撑着靠背,将她圈起,俯身看着她,“才这样就撑不住了?以后要做的还有很多,想要改变,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她睁开困倦的双眼,额头微抬,看着身体上方的男人,强打起精神反驳道:“没有。今天学了很多东西。”心里腹诽着,注册的流程学了以后能有什么用?她又不是法人代表专业户。
陈墨似乎能看出她心里不以为然的嘀咕,眉头一皱,像老鹰捉小鸡般将她从沙发上拎起来,指了指浴室,“去,洗洗脸,清醒点再过来。”
安小草在浴室磨蹭了一会儿,化妆镜前的她看上去很没精神,打开水龙头,撩起一捧凉水拍在脸上,顿时瞌睡虫子被惊跑了,水顺着发丝滴滴答答落在台子上,她也不擦,在马桶上坐下来。
浴室宽敞明亮,换气扇传来微微转动的声响,她在心里从一数到十,感觉稍稍振作了些,握握拳站起来走了出去。
客厅台阶上有个自然划分的敞开式书房,工艺围栏绕了一圈,她看见陈墨立在书柜前,手里拿着本书,不知道翻看着什么,看见她,“啪”地一声合上,将书放回原位。他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一个档案袋,走到她面前,递过去。
“这是什么?”她有点好奇得问。
“打开看看。”
她嘴角一瘪,问了也白问,解开袋子封口处缠绕在圆圈上的白线,将里面的东西抽出来,a4的白纸,薄薄一打,是类似简历的文件。
十来个人,有男有女,一列列清楚明白的写着生平,都是陌生人,那些职位瞄过去,什么xx发改委主任、xx土地局局长,看得她眼花缭乱。翻到末尾,杜依依的名字也赫然在上。
陈墨倚着书桌,她抬头看向他,眼里充满疑惑不解。
他拉开转椅坐了下来,手指看似随意的敲了敲桌面,轻微地笃笃声,她走近,将文件摊放在桌面上,等待他的解释——给她这些资料究竟为何?
桌前只有一把座椅,他占据了自然没有她的份,只能像他刚才那般倚靠在桌沿边。劳作整日的小腿肚,短暂休息后仍然有些疲乏。
出乎意料的是,他安放在桌面上的手伸过来抓住她的手腕,自然而然的将她带到怀里,他的手劲很大,却又恰到好处并没让她觉得疼痛。
她跌坐在他腿上,俩人身子紧紧贴在一处,他满意的看到她脸颊染上一丝红晕,一只手越过肩膀将她半圈起,另一只手则指向桌面的文件,指尖一扫,停留在空白栏。
“看到了吗?”他的声音如暖风微醺,带着几分磁性,吹的她耳朵有点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