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夫人道:“你不介意就好。”
庞嘉雯道:“白若瑾也是这样说的。可我们早就说开了,还能有什么好介意的?我就是不懂,难不成就因为我们过去有过误会,现如今便不能坦诚了吗?”
“我对他已经没有恶意了,当然也不会有偏见,就当是两个认识的人好了,难不成我肯给旁人方便也不肯给他方便吗?我没有那么坏!”
李老夫人搂着庞嘉雯,欣慰道:“你就是太赤诚了,别人对你有一点好,你便巴巴地把心也掏出来。”
“若瑾是男子汉,你是小姑娘,他迁就你是应该的,可你还想迁就他,这证明你的胸襟和气魄不输于他,不输于天下间的好男儿。”
庞嘉雯赧然,害羞道:“我就是想着我们两个都还年轻呢,往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何必要为那点往事耿耿于怀一辈子呢?”
“自从有您老人家护着,父亲也荣升忠义侯,回京有望。我便觉得老天爷已经很眷顾我了,心里便也只剩下欢喜,再无半点怨念。倘若老天爷让我再活一遭,就是为了那些恨啊,怨啊的,那我还是做个恶鬼好了,可以更加肆无忌惮的。”
李老夫人皱着眉,沉声道:“什么叫做再活一遭?还有什么恶鬼这些?之前可有谁曾害过你的性命?”
庞嘉雯摇头,出声道:“没有啊。是我之前高烧昏迷,看见了些鬼怪魅影,总觉得是自己死过一回的人了。”
李老夫人拿着她的手拍了拍她的嘴巴,逼着她呸呸呸几声,这才道:“小孩子家家的不要胡说八道,你一定会长命百岁,儿孙满堂的。”
庞嘉雯笑道:“像您老人家一样吗?”
李老夫人听后微微一愣,随即惆怅道:“不要像我,所嫁非人。”
庞嘉雯立即收敛笑意,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李老夫人。
李老夫人摸了摸她的额头道:“傻丫头,丈夫不好,我还有几个好孩子呢。现在更是有你们这些好孙子孙女们,我很高兴。”
“将来你若嫁人,嫁一个与你心意相通的吧。彼此间不用说太多,但无论你做什么样的决定,他都能全心全意支持你,帮助你。”
庞嘉雯道:“可我觉得相敬如宾就很好了,心意想通虽好,可就怕是自己一厢情愿。”
李老夫人失笑:“你年纪轻轻的,怎么感觉好像被男人骗过一样?”
庞嘉雯轻哼道:“那就要问白若瑾了。”
李老夫人闻言,拧着她的耳朵道:“还说没有耿耿于怀?”
庞嘉雯连忙告饶:“我错了,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提这件事了。”
李老夫人道:“这件事说起来也不怪他,要怪就怪我们当年大意了,竟连有人暗中盯上他母亲也不知道,让他小小年纪经受丧父失母之苦,他缘何不恨?”
庞嘉雯心神一凛,正想细问,却见李老夫人长叹一声,拍着她的手道:“早晚有一天他会告诉你真相的,到时候你若觉得他情有可原,便别再记恨他在永宁侯府时曾骗过你的事情。”
庞嘉雯语凝,随后点了点头。
如果她和白若瑾之间的过往仅仅只是永宁侯府那三年,那她还有什么放不下的?那三年里,大抵是她此生最快乐的时光了。
因为心里有了喜欢的人,从而觉得雨露风霜都不过是眼帘的别样风情,就算不小心沾上也是人间一大乐事。
不像如今,她不恨也不怨,心里好像永远缺了一角,再高兴的日子也不像从前那般打从心眼里雀跃,然后忘乎所以。说到底不过是她把自己的情爱给丢了。
丢在了上一世,那座让她心碎绝望的道观里。
记忆
第二天庞嘉雯去静雪斋站桩,一站就是一个时辰。
如此三天后,就连江惟都忍不住夸她有耐力,学武有恒心。
白若瑾见她卯着一股劲练功呢,便问她要不要切磋一下,用她新得的那把青霜剑。
庞嘉雯怕伤着彼此便说不用了,但到底心痒难耐,回了海棠阁就把青霜剑拿出来比划。
青霜剑是利刃,庞嘉雯不许院中有人,自己用幼时自创的一套剑法耍着玩。
那一头的白若瑾猜测她定会忍不住想试试青霜剑,便寻了一套剑谱送过来。
他来时见海棠阁院门紧闭,而院内则传来庞嘉雯舞剑的声音。他心下一动,想也没有想就推开了院门。
然而没有想到的是,庞嘉雯猛然一个转身,手里的长剑朝他直直地刺过来。那一瞬间,白若瑾连后退都忘记了,眼睛里只有庞嘉雯执剑逼近的模样,英姿飒爽,剑气逼人!
庞嘉雯被突然出现的白若瑾吓了一跳,连忙收回长剑。就在这时她脚步踉跄,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往前扑去。为了避免摔倒,她将长剑狠狠钉在地面上,然而左手的拇指却不小心擦过剑锋,当场流血。
白若瑾看得胆战心惊,又寻思那剑锋太利,怕她把拇指给削断了,连忙奔过去查看。
也就是这时,庞嘉雯才发现她把自己给划伤了。
这……??
白若瑾把剑谱都扔了,捏住她的左手不放,还大力将自己雪白的内衫撕破给她包住了手指。
庞嘉雯都看呆了,喃喃道:“没事的,就是破了点皮。”
话虽如此,但破了点皮也不至于一直流血。
白若瑾看她那伤口很深,朝房内喊道:“郡主受伤了,快去请府医过来。”
张朔不在,成国公府也有位当值的府医,姓林。
秦姑姑和程姑姑原是害怕庞嘉雯害羞,所以才避着些。谁知道才过一会就出了事,心里顿时紧张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