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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节(第1页)

“这样?不也甚好吗?她?当年似乎因为……”耶律尧垂眸道,“没有救下我心怀愧疚,这次将会皆大欢喜。殿下,您说可对?”

一道清脆利落的杯盏碎裂声,谢重姒毫不留情将茶盏掷地,她?微微一笑:“不要妄加揣测。”

长公主是?先帝唯一的女儿,自幼富贵娇宠,据说少年时性情也是?恣意,后来随着年月收敛,但并不意味着她?发怒不可怕。

耶律尧反倒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她?脖上那?道咬痕,都不算事。便缓声道:“不敢。殿下,我不敢做任何事情的。您耳目遍地,暗卫随时禀报,我只身在齐,若真有不敬,您等可以随意处置的。”

谢重姒笑了:“你确实很有意思。”她?侧过头:“叶竹。”

叶竹便毕恭毕敬捧了个托盘上来。盘上,是?一枚璎珞平安锁。

耶律尧微不可查地蹙眉,这枚平安锁,他曾在宣榕身上看到过。据说是?长辈所赠,以保平安,长公主把这么个贴身私物拿出来干什么?

长公主不辩神色地抬抬下颚:“若非温符提起?,本宫倒是?忘了,鬼谷当年制成此物时,里?面是?放了安魂草籽。时隔十余年,能否种成,你能否熬到那?时,就全靠天意了。”

她?话里?暗意,让耶律尧瞳孔骤然一缩。

第67章兰因

安魂草五年一播,五年一收。

即使有精通农务之人催熟,也只能缩至三载春秋。而他再撑个一年都够呛。

长公主不会不知此事,应该清楚,他就?算上穷碧落下黄泉,也是走?投无路了。

她没有必要见一个将死之人。

除非想亲自?送上一份无关紧要的“厚礼”,让宣榕不欠他人情。

想明白其中弯弯绕绕,耶律尧自?嘲一笑:“说来不怕您笑话,我一贯以为殿下不喜见我,没曾想您会出手相助。”

谢重姒似是意外:“你倒挺有

自?知之明。”

耶律尧:“……”

果然是为了将沿途护送的人情,一笔勾销。

试探完毕,他了然颔首:“当年少时无礼,给大?齐添了不少麻烦,是我之过?。多谢殿下馈赠,若有北疆能够出力的地方,您尽管知会。”

长公主似是震惊于他的自?大?:“从去?年中秋伊始,你离开北疆已有数月。别说偌大?的十三部?落了,就?是一方郡县,主事官员离开这么久,也得出乱子——你就?不怕手底下翻脸不认人了吗?”

该杀的杀光了,自?然难翻波浪。不过?这话耶律尧不敢明说,只含糊道:“十三连营虽说都是马背上的蛮人,但重情重义,某既敢孤身?来齐,自?然做了万全准备。”

长公主不知在细品哪几个字,神色泛起点讥嘲,半晌,缓缓道:“把东西拿走?吧。对了,还?有一事。”

耶律尧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长公主道:“不要插手那件事。不管你猜到什么,又自?持武功想要验证什么,不要自?作?聪明。”

耶律尧状似疑惑:“何事?”

长公主沉声道:“今日之事。这段时日之事。”

耶律尧轻笑了一声,陡然抬眸,毫不畏惧地与她对视。气氛一时滞涩,他那双眸子沉如黑水,带着兵戈戾气,有几个年岁尚浅的侍从只觉危险,其中一人竟后退半步。

“好。”半晌,他才缓缓垂眸,取了平安锁,随着侍从离开公主府。

叶竹看?着那道颀长身?影,消失在弯月拱门,方才收回视线,给长公主奉了杯新茶,咂舌道:

“戚将军不是说这位新主,对北疆的控制力度远超历代王庭吗?可?奴婢瞧他态度恭敬,比当年老王还?要谦逊。”

谢重姒不置可?否:“到底在齐学了几年,感化些许。说不定他行兵打仗的一些计谋,都演化自?礼极殿的课业。”

当年礼极殿授课,虽以教化为主,但传的也是千真万确的君主谋略——质子中年长的兄弟二人视若无睹,宁可?去?吃喝玩乐,也不静思不足,最后输得一塌糊涂又能怪谁。

叶竹微妙地叹了口气:“可?惜了,若是能长命百岁,说不定也是个中正君主。”

谢重姒并不是很想听?到耶律尧好话,摆摆手,略微疲惫:“得了。忙了一宿饭都没吃,叶竹,扶我回去?,炖点粥食。”

叶竹刚要弯腰,一道温润的嗓音插了过?来:“我来吧。”她笑将行礼,侧身?让位:“大?人回来了,那奴婢让小厨房备上两份宵夜。”

宣珏缓步走?了过?来,刚伸出手,余光瞥见青石地面上碎盏残茶,微微一顿。到长公主这种身?份地位,再天大?的事,在齐也不必摔盏发怒,除非对外示威。

他略一思忖:“今儿怎么想起来,把北疆那位请来相叙了?”

谢重姒没好气地道:“叙什么叙,绒花儿和他同乘回来的。既然都凑到我面前了,我肯定要把人叫来问?候几句的。否则他哪里还?像个客人身?份?”

是问?候还?是敲打?宣珏失笑,扶她走?过?花道:“说什么了?”

“头昏脑涨得很,懒得说多。”谢重姒淡淡道,“不过?,我把天底下仅此一份的东西给他了,他能否接得住,就?是因果之外的造化了。”

宣珏心里有了数:“安魂草?”若给的希望不是绝处逢生,而是水中捞月,恐怕更为残忍,他无奈道:“殿下当真管杀不管埋。”

长公主坦然直白:“尽人事,听?天命,做了一切能做的,还?能如何?又不是我让种子三年发不了芽。”

宣珏笑了一声:“殿下觉得那孩子如何?”

谢重姒沉吟片刻,终究承认:“确实?算是可?塑之才,隐忍狠厉,太子心性远逊于他。你当年断言不错,他若是不死?,两个哥哥压不住他。”

宣珏继续笑道:“我问?另一个方面。”

谢重姒不假思索:“反骨难驯,实?非良人。”

首辅大?人“唔”了一声,换来谢重姒一瞥:“有话直说。”

宣珏徐徐道:“殿下,上一世你久居宫内,或许不清楚,但这孩子,和绒花儿一样,同样不存于世。北疆老王一直只有两子,议和之后,直接老老实?实?把两个孩子送来了,可?没有当年增添质子那一出。”【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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