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易之的酒量算不得太好,但胜在酒醉之后也不会做出有碍观瞻、失去理智的事情,只是人会变得迟钝些、木讷些。
其实接风洗尘宴上与几位堂弟堂妹喝了几杯,他便隐隐有些接不上话了。
但又不好拂了他们的兴致,便佯装着清醒去配合,可实际自己也不太记得到底都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
宴席结束后,他跟着身边的人亦步亦趋地回到了自个的院子。
凭着骨子里的记忆自力更生地沐浴洗漱完,又爬上了床端端正正地盖好了被子。
只是眼睛刚闭上没多久,他就猛然间想起了什么,倏地坐了起来。
——今日不同往日,他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了!院子的西厢房里头,还住着得小心翼翼哄着的心上人呢。
“坏了坏了坏了……”他晃了晃有些晕晕乎乎不清醒的脑袋,立刻掀了被子翻身下去。“一句话也没说,准得把他给吓坏了,应当要哄着的,哪能这样被冷落呢?”
一边赶忙往身上套外袍,还一边自省道:“日后万不能再喝了,万不能……”
凭借着本能,穿好衣物后他就径直朝西厢房而去。
门虽紧闭,灯还点着。
微微凑近,还能听到几分窸窸窣窣的声音。
确保人还未入睡后,他立刻就敲了门。“寒公子,你睡了吗?寒公子?”
许是人喝得有些醉了,声音也未有收敛,叫喊的声音传遍了小院。
晚夜的院子静得让人发慌,落在枝桠上的鸟雀被惊飞,冠寒也猛地吓了一跳。
他的心重重地勃动了几下,脑袋也有些发昏,好一会儿才分辨出那是时易之在叫唤。
但这个忘恩负义、见异思迁、三心二意、朝三暮四、朝秦暮楚的人突然来找他做什么?!
还是说突然良心发现了?
“没有。”冠寒回应,又不知为何加了一句:“门没落锁。”
时易之不知将这简单的几个字理解成了什么,竟然十分自觉地推开了门。
看着人真的进来了,冠寒就立刻开始倒打一耙。“谁让你进来的?”
平日里装得老实正经的人,今夜也不知是开了什么窍,竟然耍起了赖皮来,非常理直气壮地说:“因为我想来,而且我是一定要来的。”
冠寒被气笑了,他躺回床上背对着外面,又拉着被子猛地将脑袋给盖住了。
咬牙切齿地说:“好,这是你家,是你的地盘,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是无权干涉,说不上话的。
“时少爷,我睡了,您就请便吧。”
他自觉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这些都是好声好气的。
但往常都会哄他的人,今夜竟然就不再开口了,房中只余下走得乱七八糟的脚步声。
没缘由的,冠寒心中生出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怪异情绪,催生得他的不满愈演愈烈。
可他依旧蠢笨地怀有几分期待,想着也才不久,时易之应该不至于现在就冷落他的,应当还是会来说几句好话的。
然而维持着这样的姿势又等了一会儿,房里仍然没响起说话的声音。
猜想是被他怼走了,冠寒立刻坐了起来,怒目地看向门口。
“时易之,你竟然真的敢……”
“寒公子。”
话没说完,倏地被跟前的一道声音打断。
冠寒尚未反应过来,脑袋上就盖了一层东西下来。
与之而来的,还有时易之暖烘烘的身体。“寒公子,你的小被子掉在地上了。”
“晚夜的风这么凉,没有小被子该如何是好。”一边说着乱七八糟的话,时易之一边理小被子。
最后将冠寒连人带头地包了起来,只露出了一张素白绝艳的脸。“你又吃不得苦,也不喜欢喝药,染了风寒那该如何是好,病一场可是要受大罪的。”
仿佛是怕这床小被子还不够御寒,他索性双臂一展,将人给圈入了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