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次与褚淮舟对视,又转头:“……你在哪里见过我们?”
闻言,顾青山笑了笑。
不是那种死囚疯狂的笑,就是一般的社交意义上的礼貌的笑。
“那日升堂,我的右手边,那碎嘴小吏的裤衩底下。”
陈馥野:“……”
褚淮舟:“……”
陈馥野尴尬道:“啊……这样啊,那,呃,那好吧。”
你这观察力还挺敏锐啊!
既然如此,那确实就不是第一次见面了。
并且看起来,顾青山对自己也并没有敌意,甚至精神状态稳定,非常好相处。陈馥野实在是松了一口气。
不然她都做好先当一个时辰心理健康调解员的准备了。
“我先要告诉你的是,季雨兰的尸体,是我们发现的,案子也是我们报的。”陈馥野说。
“嗯。”顾青山点头,“谢谢。”
“……”
“你看起来对案件的真相好像不是很在意。”
闻言,顾青山垂下眼睛:“比起这个,我倒是很好奇,你为什麽觉得我不是杀人凶手呢。”
“你很希望别人觉得你是杀人凶手吗?”
“他们都是这麽觉得的。”
陈馥野摇了摇头:“你错了。光是主审这个案件的何大人都从来没觉得过你是杀人凶手。否则一件普通的凶杀案,当机立断,你现在已经尸首分离了。你知道那日升堂的时候,来看你的父老乡亲都是怎麽说的吗?”
“……”
顾青山没言语。
见状,褚淮舟突然也蹲了下来,抓住监牢的木栏,看向他:“无关案件本身,我有一件很好奇的事情。”
陈馥野看了他一眼,有些诧异。
顾青山擡眼:“请说。”
“你明明那麽爱你的未婚妻,从小一起长大,她陪着你度过了那麽多难关,她甚至一直还在期待着你中举,哪怕你离乡读书那些年,她也都一直在等着你。”
“难道她的死对于你来说,都不值得让你抛开你的情绪,去把真凶追查到底吗?”
“——你明明年底就要和她成婚了。”
他句句质问。可是,顾青山并没有被他激怒。
他看着褚淮舟,眉眼平静:“你好像对此很愤怒。”
褚淮舟抿抿嘴,松开了抓住栏杆的手,自觉刚刚有些冲动:“……”
“你有心悦的人吗?”顾青山问,“我是说,从有意识地喜欢的那一刻,就想与她成婚,与她白头偕老的那一种?”
“我不想接受你主观上的辩解。”褚淮舟说。
陈馥野:“我们是来解决问题的,你还是让他辩解一下吧。”
“……哦,那好吧。”
于是顾青山想了想,不紧不慢开口。
“我家原本不在江宁,是从山东莱州府搬过来的。”顾青山的语调很平缓,“那里连年闹了很久的蝗灾,村路边都是死人,人命还没有一条狗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