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水中沉浮
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这个不速之客身上,但青年的眼睛一直没有聚焦。
木讷的样子看着也并不像在思考。
几个歹徒暗想,这个登云殿的弟子真是眼生。
他们只知道现任掌门复灿那仅有的十三个弟子,却不知道眼前这个正是登云殿二长老芜上剑仙毕鸢唯一的亲传弟子。
更不知道,他也是登云殿早已故去的三长老,于净的後人。
只不过于净死了,于家也早已片甲不留。
他虽然被收入宗门里十年有馀,却因为身份特殊没有抛头露面过。
而几月前那场不向衆宗门外其他人开放观看的剑试大会,是这个青年第一次出面江湖。
“你是谁?!”虎妖说话的语调很奇怪,若不是逐凛的神经足够紧绷,还以为它就是和普通老虎一样咆哮了一声。
船舱中的船夫闻声也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随後把逄玉雪绑在了舱里的支柱上走出来探察情况。
青年依旧半个字也不吐。正当虎妖打算无视他先把逐凛解决的时候,他才脚尖微微挪动,提起手里的剑朝它的方向在空中一划拉——呲啦,凶猛无比的虎头,落地那一刻透出别样的乖巧。
逐凛被放开了,他下意识想拖着断腿朝被挟持的逄玉雪那边去,却发现压根拔不动腿,甚至连眼睛也移不开。
另一条腿也被吓得不好使了。
而青年本人——是第一次杀人。
或许他是看过许多杀人的场景,但拔剑杀人的确是头一次。
他头一次用这把剑沾染上人命。透过那些还没有凉透的血,还能看见有条裂缝中闪着猩红色的强光。
强光无形中奠出一种迫使人预见死亡与腐朽的焦虑不安。
“究竟是谁……”血冲刷过大半的甲板,断头的尸体直到现在也还在继续向外奔出热血。就连挟持着人质的夥夫和刚出船舱的船夫,脸上都有半凝的血斑。
“呃——”红栀看得胃里倒腾,恰好夥夫也见势不对想要开溜,于是便放开了她。
她瘫软地跪倒下去,那股血腥味近得像是贴在鼻边的,反反复复冲击着她的感官。
也没人对她特别留意,任凭她吐了一地之後在血泊中晕死过去。
所有人气息都放得很慢,尤其是意识到来人非同小可的歹徒三人。
莫非,他的来意也是因为那个?
可恶!这东西绝对不能让人!可是打不过又能怎麽办呢?
眼见那青年的剑气速度快得吓人,怕是刚一动就会被砍了头,于是他们暂时能做的就只是汗津津的一动不动。
虽知道目的达成的可能很渺茫,但三人皆心有不甘,已经想好了只要对方再有任何动作——抵死也不会把那东西让给他!
逐凛也是默不作声,心里正暗暗期待着对方的下一步动作。
“好了。”那个在青年脑海的声音决策道,“这已经是你现在的极限了。才刚刚接手力量,现在不要太过头了。”
三个歹徒没想到青年接下来半天都没有动作,虽气势未弱,但方才滂湃不已的特殊气息竟渐渐收敛下去。
他们本以为对方还要憋什麽狠招,却没想到对方摇摇晃晃一转身,似是想走了。
连路都走不稳了?还真是令人诧异。
而此刻的青年脑子一片混沌,正在努力适应杀人的手感。
这样血腥的场面,直教他回忆起了幼时的惨剧。
歹徒们错愕到不行,可没见到他离开前也不敢说话和有动作。
突然,他们感受到周围细小的吸力,炳蔚湖上的灵气似乎在开始向前汇聚。
他们都注意到了这一点,不由地转悲为喜。
不会有错,灵气都虚弱到平整的地步了,却还能感受到完整的收纳起伏。
他居然在此时收纳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