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昀川吃了两瓣橙子,忽地说:“要是江濂呢,你会怪他对吧。”见季云鹤只是挑了挑眉,他接着笑道:“你会怪他欺骗了你,对我,结果远比过程重要,对他,你更在意态度。”
季云鹤吃掉最后一瓣橙子,上半身前倾,单手托着脸,眨巴眼睛问:“川哥,其实你的梦想是当一名心理医生吧。”说完他挺直腰杆向后靠,神情倦懒,笑道:“江濂不会做这种事,假设没有意义,好了,你看起来很不错,我回公司了。”
“这么快,你未免太工作狂了吧。”祝昀川无语地说。
“我得带人啊,忙着呢,等你出院请你吃饭咯。”
说忙当然是托辞,文森特本身能力出众,只是对国内环境不了解,季云鹤只需要帮他适应,工作上的事基本可以放手,故他回公司其实并没有太多事,反倒是文森特忙得不行。
难得准时下班,季云鹤兴起想自己做饭,便去超市买好食材,回到小区时,刚好与江濂在电梯口遇上。对方额头还贴着纱布,状态蔫蔫,跟霜打的茄子似的。看到他的时候,眼睛倒是亮了起来。
“你一个人吃吗?”江濂忍不住问。
季云鹤暗自叹息,轻轻嗯了声。江濂得到这个回答,心里松了口气,幸好没听到否定的答案,不然显得他巴巴回来过于小丑。
电梯很快到达他们所在的楼层,季云鹤率先跨出去,钥匙抵上锁孔的一瞬间,江濂猝然从后面抱上来,脸紧挨着他的后颈,迷恋地吸气,闷闷地说:“小鹤,我好想你,我不是你的狗吗?你不要我了吗?”
季云鹤心头一酸,他从相贴的部位感受到江濂传递过来的种种情感,微颤和发烫的肌肉,不紊的吐息,收得很紧的胳膊,那种不安祈求和澎湃的爱意,昭然若揭。
他没有说话,插入钥匙开门,拖着后背巨大的人形玩偶进屋,走到厨房准备晚餐。
江濂自觉松开,帮季云鹤打下手。对方仍旧一言不发,好在没有遭到拒绝,这令他重新燃起无限的希望,深处颤巍巍的火苗倏忽窜起,将心底厚厚的冰霜消融殆尽。
他还是这么好哄。
安静地用完晚膳,江濂留下洗碗,季云鹤则进入书房阅读。待江濂从厨房出来,脚步在书房门口停住,藏着某种隐秘的意图钻进卧室,轻轻拉开床头柜抽屉,没在里面找到预料的东西。
他不死心,继续翻箱倒柜。卧室没有,就到客厅搜罗。最后在电视柜最底下一层发现那个黑袋子。打着结,里面的东西原封不动,一个都没拆开过。
江濂看着这些用品,突然笑了起来,像窥探到某个重大的秘密,如释重负地,欣喜若狂地大笑。他拿着这袋“证据”,不,是“奖励”,是“战利品”,冲进书房,发癔症似的,扑到季云鹤身上,语无伦次地说:“你没有,你从来没有,是不是?”
“那五年没有,前段时间也没有,只有我对吗?小鹤,我知道的,你是在戏弄我对不对?和上次祝昀川一样,故意说些似是而非的话,让我因此发狂痛苦,你就是想折磨我,像逗一条愚笨的狗,看它急着打转咬尾巴,是这样的对吧?”
“或者不仅仅是报复的玩弄,是试探,你在试探我的真心,你还是不相信我有多爱你,多非你不可,是吗?还要我怎么证明,我倒是很想把心剖出来给你看,看这个烙满你名字的心,是如何因你而剧烈跳动。而没有你,它会立即死去。”
季云鹤沉默了,为江濂激动到浑身发抖,和不堪入耳的羞耻言论,这是什么非主流宣言吗?救命。
“起开。”他忍无可忍地推开身上的人,看江濂笑得跟个傻逼一样,进门前的心软烟消云散,转化为后悔。“再发癫就出去。”
“哦。”江濂努力控制住泛滥的情绪,但闸口一旦打开,非泄完洪不能作罢。他维持不到一分钟,不管不顾地把季云鹤抱起来,两步并作三步,一起跌进床褥,不是很精准地吻上唇,啃骨头似的每一处都不肯放过。
季云鹤用力拽着江濂的头发拔开人,擦了擦满脸的口水,嫌弃地说:“烧坏了就去泡个冷水澡清醒清醒,别发神经。”
江濂抓住他的手,吻了吻掌心,过载的大脑稍微冷却些,柔声道:“小鹤,我爱你,不管你试探多少次,我的答案都不会变。”
“谁告诉你我是试探?”相比起热情过头的江濂,季云鹤简直称得上冷冰冰,目光语气都是凉薄的。
“戏弄,什么都行,就算我一时半会遭不住跑远了,不用你开口,要不了多久也会自觉回来的。”
季云鹤哑口无言,避开江濂热度超标的瞩目,翻身下床,到卫生间洗了把脸,一抬头,镜子里多出一张脸,怪吓人的。“冷静了吗?”
“嗯。”江濂乖乖把头搁到季云鹤的肩上,在镜子里完成对视。
季云鹤转身按住他的胸口推上墙壁,贴脸前喝住他不安分的手:“别动。”
第二天早上,江濂送季云鹤上班,临下车前叫住对方:“小鹤,晚上,中午我来接你吃饭。”
季云鹤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轻哼道:“不用,发地址。”
“好。”
被荷尔蒙填满大脑的江濂显然没有意会到季云鹤这一出的用意,怀揣期待和愉悦的心情早早地等在餐厅,时刻盯着时间,数着秒钟的数字,忍耐住打电话问询的冲动。
眼看超过约定时间三分钟,季云鹤还没有出现,他有些着急。季云鹤是个非常守时的人,只可能提前。难不成是故意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