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空洞又寂寥,他说:“答应我,别放过我。”
“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不要效仿你的朋友,不要以为我好的名义离开我。”
死生契阔,别放过我。
那晚,他说了好多好多话,和他的动作一样,一直没停。
他说这两年沪城发生的变化,说路易林为了爱情愿意豁出命去,说如果她信他的话,他也可以。
……
只有月光见证的夜,金愿下巴撑在他肩头,由着他控制颠簸的频率。
金愿顺着月光,看到他侧脸一行晶莹。
那是眼泪,是他为别人的爱情留下的眼泪,也为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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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的冬天,国内爆发新冠疫情,武汉封城时庄裕就在那儿。
听庄裕在电话里说,在去这一趟武汉之前,他先是去了北京,和苏冉纠缠这么些年,当年美国捉奸在床一事,终于算是彻底翻了篇。
苏冉原谅了庄裕,发自内心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和也算是苦尽甘来。
可谁也没有想到,那个新年,苏冉从沪城开车独自一人去了武汉。
苏哲尧给苏冉的电话打爆,他从没见过哪个姑娘像自家小妹这样傻,多少人被封在武汉出不来,她竟还有胆子要往里闯。
还是用她那狗坐了都害怕的车技,八百多公里自己一个人开车过去。
“庄裕,冉冉回头掉一根头发,拿你是问。”苏哲尧生气,听到耳边舅妈和苏颖桦安抚他:“人已经去了你有什么办法,也别太担心,庄裕走南闯北什么世面没有见过,会照顾好冉冉的,大过年的别动怒,否则一整年……”
到夏天过完生日苏冉就满了22周岁,庄家虽然没有催,但苏哲尧看得出来舅舅、舅妈有心要敲定她和庄裕的婚事,恰好赶上武汉封城,苏冉这样不要命地去找庄裕,任谁都知道这两人是怎么回事。
苏冉对庄裕的感情,从前说说笑笑,只当是这两个小辈关系要好,至多就是少女时代懵懂的喜欢,却在这几年两人的冷战当中,被苏哲尧看了个清楚。
小姑娘年纪不大,感情却真挚又热烈。
虽然不知道苏冉喜欢庄裕什么,但不得不说,改邪归正以后的庄裕,的确值得众人再给他一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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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愿从澳城回宣城过年,原因是金翼被父母蒙骗,以为母亲左小梅身患绝症,她恳请徐岑安让她回来见母亲最后一面,没想到是个骗局。
金翼过完年二十六岁,左小梅开始担忧起他的婚姻大事。
金翼在澳城这两年已经可以自食其力,虽说没有存太多钱,但早已不复从前那吊儿郎当的
模样,和艾琳也谈了有几年恋爱,如今感情稳定,也是时候该考虑结婚。
左晓梅让金愿在市里给金翼买一套房,还必须得是全款,房产证上必须写上金翼的名字,言语尖酸:“你看看你如今的穿衣打扮,看着就不同凡响,这几年在澳城你不说我也清楚,肯定是傍上了有钱人瞧不上我们这穷乡僻壤的,几年也不回来看看。”
金愿原本一路上还在为左晓梅的身体担忧,想着一旦病情严重要转院去沪城治疗,她要托苏哲尧帮忙找个厉害的医生……
结果全是瞎担心。
“我四年没有回来了,我以为你们至少是要关心我一两句的,结果还是我异想天开。”等赵明熙的车在外面按起喇叭,金愿丢了一沓钱在客厅的桌子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姑姑今年身体康健,没想到金愿会回来,和老同事去了三亚旅游过年,家里大门紧锁,金愿只得大正月里去打搅好友赵明熙。
赵明熙年前搬了家,和父母买了面对面两户三居室,真是喜欢热闹的时候。
到了家里,金愿先去对门和叔叔阿姨打招呼,白枫给金愿煮了好大一碗水饺,问起她这几年在外面的发展。
“阿愿现在看着当真是不一样了,皮肤白白嫩嫩的,看着就像二十岁出头。”夜里气温低,白枫穿一套加厚的睡衣,坐在沙发上左看一眼女儿,右看一眼金愿。
记得小时候金愿每次跟着赵明熙一块儿来家里,皮肤透着那种营养不均的黄,一双手也粗糙,吃了饭也不好意思立即下桌,等着大家都放下碗筷,她积极主动地要收拾桌子洗碗。
那样懂事又伶俐的小姑娘,如今被娇养的这么好,到是让人心里有些发酸。
白枫知道金愿家里情况,从前便觉得这个孩子可怜,如今想来也是苦尽甘来了。
真好。
次日是初三,白天赵明熙一家三口出去拜年,金愿在赵明熙家里睡到日晒三竿,中午依旧是煮饺子应付应付,到了晚上,白枫做了一桌子菜,正要吃饭,收衣服的赵明熙在阳台上问金愿:“楼下这辆是不是苏一的车?”
金愿噌的一下从沙发上坐起来,跑到阳台上去看,那么扎眼的车在宣城这种小地方并不多见,再看那从驾驶座里迈出来的一双长腿,不是苏哲尧还能是谁?
沪城55
街道下了通知,“苏一”暂时歇业,这一歇大概率就是个一年半载,亏损可想而知的严重。
而澳城的新起之秀“五十六号”也在营业了一周年以后迎来了寒冬。
但这都不是苏哲尧需要思考的问题,因为他现在已经彻底退出了春山集团,既不让徐岑安和他的恩怨牵连到集团业务,也规避了因为他和路东文的父子关系可能给集团带来的负面舆论。
路东文如今在国内人人喊打,将弱不禁风的儿子路易林送到国外去避风头,这事儿苏哲尧原本也是大力支持的,但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的,他忽然也觉得自己管的有些太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