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诺吓得蜷缩起手指,这才没有真的扇上去,他震惊地瞪大眼睛:“你干嘛!你真的喜欢被人打?你有病啊!”
应离黑洞洞的眼睛看着他,冷声:“我的病早就治不好了,不是跟你说了我有绝症了吗?诺诺,很早以前开始,我就因为你得了病了……所以我才变得不像我,我才会一次次的用更多的谎言去掩盖开始的漏洞。”
“我跟你道歉,对不起,我欺骗了你。确实没有人拿枪指着我让我对你撒谎,我都是自发的,但也确实是不得已而为之,绝对不是为了玩弄你。”
温诺完全不理解他的意思,怒道:“怎么不得已,谁逼你了?!”
应离定定地看着他,说:“你。”
温诺一怔,哑然片刻,愠色更浓:“……你推卸责任是吧,我是跟你告白,但我没逼你答应,更没逼你跟我上床。”
应离眸子微黯,脸上也出现了少许的难堪,低声道:“你是没有……是我自己太害怕了,对不起,我怕我不行,你就会离开我。”
室友的语气倏地有些哀怨:“毕竟你这么重欲贪欢,又涩涩的。我怕我一直不行,满足不了你,你就要去找别人了!我又那么忙,不能一直守着你,我怕你去找什么大猛一,什么男模,又或者思想开小差去看男主播……这些,我一个都接受不了。我能不急吗,我当然要去看医生了。我就算对男的不行,我也得想办法行,再不济,我吃西地那非我都得让自己应起来……”
温诺人都傻了,一时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
什么叫他重欲贪欢,什么叫他涩涩的……
什么叫嗑伪哥都硬起来满足他……天杀的,这么拼到底是为了什么???
哥们你有这毅力,干什么都会成功的。
应离抬眼,目光灼灼:“我确实不喜欢男人,我只喜欢你,温诺。”
“我确实不喜欢男人,我只喜欢你,温诺。”
温诺恍惚地睁大了眼睛,湿漉漉的睫毛轻忽地颤了一下,脑海中的弦发出快要崩断的声响。
“你、你说……”
应离抿唇,语气确凿道:“更严格一些的话,从我出生到现在,我还没有对哪位异性产生过脸红心跳等情愫讯号,那是不是也可以说我也不喜欢女人?”
“我不得不承认,我和你在一起时的初心是不纯粹的,是高高在上的,是带着年长你六岁的自以为成熟的优越感的……”
应离定定地看着他:“但是,只有我爱你这点毋庸置疑是真的。”
少年睫毛上挂着泪珠的怔愣模样太过可爱,应离看着心都软了,很想抱他。
但因为他们还没和好,又不能抱。
他挣扎片刻后克制地牵起了少年温软的手掌,贴在自己的脸侧,用唇去轻吻,微垂的身影看上去竟有一些卑微虔诚。
温诺怔怔的,纷乱的思绪都快打结了。
爱?
应离……说爱他?
应离还在低低地剖析着他的心,把这么长久以来闷在胸膛里的情绪抽丝剥茧呈给温诺看。
“宝宝,能不能原谅我?”
应离抬眼,总是平淡松缓的眉宇间起了峰峦,带着隐忍的痛苦:“我已经为我的傲慢付出了代价了,我无时无刻不在受谎言被戳破的煎熬。我变成了受你支配的下位者,时常忍受患得患失的苦楚,担心你的心过于年轻贪玩,担心你爱我爱得不够深,我的优越感荡然无存,我一直在为我当初的错误而受罚。”
男人喉间滞涩,他轻轻闭拢了唇,掩去因为过于浓烈的情绪而不平稳的气息。
温诺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他的手指蜷缩了一下,惶恐又无措地说:“……你骗人,你怎么会突然就爱我了?”
“你是不是又想骗我,你想报复我对不对,你想让我变得更加难堪再甩掉我吗?你明明、你明明一次都没说过你喜欢我!……一次都没有。不对,是有一次,就是在念剧本台词的时候,但那是马夫,不是你。我有一次问了你,你还转移话题,不回答我,你这样让我怎么相信你呢?”
说到这里,温诺的眼眶又开始有些发烫,泛起晶莹的细光。
应离哑然。
没错了,就是现在这样,他傲慢的代价出现了。
应离的天性之中确实存在着傲慢,只是他用学识和礼仪将其掩盖起来了,使他看上去只是单纯的淡漠。
但他确实是高傲的。
他没有父亲,所以他就是自己精神上的父亲。
没有人给他主意,他就自己拿主意,自己搜寻教材和资料,自己往上爬,自己当自己的主心骨。
又那么恰巧,他拥有一个很聪明的大脑,似乎一切只要按照他的想法去做,他就无所不能。
他思考的过程不需要参与者。
但他现在发现,他处理不好了。
他的缄默成为了把自己困在高加索山脉岩石上的最后一道锁链。
他是用谎言窃走了天火的普罗米修斯。
所以他受到了惩罚,恶鹰会天天啄食他的肝脏,这样的痛苦要持续三万年。
他拥着温诺躺在床上,用目光描摹恋人熟睡的脸庞时,甜蜜就会伴生出这种煎熬的痛苦。因为太幸福,所以怕幸福只是杯中弯月,只是浮生幻影。
他越怕,就会越掩盖,越用行动去证明,但最终还是没能包住火。
应离微低着头,有些狼狈,声音滞涩道:“我以为你都清楚的……我一直不太善于表达,比起言语,我更习惯用行动去传达情感。”
“我生父是个类型与我完全相反的人,他是个圆滑的商人,很善用言语玩弄人心。”应离顿了一下,道:“我的母亲就是这样被他蒙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