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规矩列得一清二楚,说白了玩个娱乐,但因为自由度高,搞小动作的不是没有过,才有了后来的进场检,却也少,难见一个蠢货。
李聪立马跟检查那边核对,让之后的上场前再搜一遍。比赛继续,观众豪兴依旧,在此之外无人的后楼梯道里,靳邵把人拎了在那儿,李聪带着人过去的时候,靳老板正抢了指虎在手上试,交流不过两句,一拳照脸还下去:“你他妈挂档里了没搜出来?”
“……”几人愣在门口。
李聪以为他控制了力道,远不及那人在台上的三分之一,人还是重心不稳地往地上倒趴,他丢了指虎,歪靠在扶手边,每一下呼吸都极费力,就这样还闷声骂脏:“菜比,用这你也干不过。滚。”
门口的人你看我我看你,李聪随机踹个人,骂愣什么,把地上的提出去,跟着一起到外头,确定事儿了结,回去找找靳邵,见人面色苍白扶着楼梯杆子靠坐,表情什么的都崩了,才知道,他哪是留着力,他是就那么点儿力了。
刚还生龙活虎拽得要死的人这会儿就疼到浑身颤得站不起,送去检查,说他肋骨同样的位置有过旧伤,差点要命那种,很容易造成二次骨折。李聪吓得不轻,脚都发软,等黎也惊魂未定赶到,他还在接打cb的电话,语调跟打给黎也时一样的发虚、焦躁。
检查单递去,黎也颤着手接过,一字一句听完了李聪补充的,眼里有细微泪光打转,“他人呢?”
“刚做了复位固定,床上躺着。”
他有过多次骨折伤,各种地方,肋骨处曾经进行过手术切开复位,她问李聪,一般什么情况需要手术切开。
移位明显,粉碎性骨折,肋骨刺穿脏器……
黎也手一抖,单子差些掉了。
李聪给她指了房号,说cb那边还有事儿等着收尾,丁红忙不过来。黎也麻木地抬颌给了他个示意,眼睛不离检查单,一栏一栏反复着看,身上有什么地方疼得厉害。
“噢对,还有这个!”
李聪走了两步摸着兜回来,黎也抬额,他送来的手心里躺着光下闪得刺目的银色,“检查的时候让摘了,我给他兜着。”
黎也并没有立刻接过。
或许情绪集中,或许光亮、距离、注意力都正好,她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看清这条项链的全貌。
这个她日日不在意不多看的东西。
现在才看清。
银链串起的哪里是什么潮流环扣,那是对戒……明晃晃、赤裸裸的两枚对戒。
款式很低调,很不起眼,很难发现,近看远看它都可以作为两圈环扣,但凡只要细看,就能发现内刻字母——
女戒s,男戒y。
她接过后声音也颤:“这是他什么时候买的?”
“那可太久了,早几年前就见他戴着。”
几滴泪轻盈滑落,报告单纸上晕出深色痕,肢体忽然一下变得很重,几乎沉得要托不起。
“我那时候问他他说是护身符来着,”李聪耸耸肩,边往外走边说:“还没我的链子好看呢。”
……
靳邵麻醉劲儿刚过,整个人昏昏沉沉,差点儿都睡了,一见着黎也,急得当场能跳起来把李聪抡个百八十遍,但黎也差点抡他。
他问她怎么过来了。
她反问你很牛吗?
他问她吃了饭没。
她说你很能打吗?
他问要不要约顿夜宵。
她摘下包往他腿上砸:“有旧伤你他妈敢打,你他妈什么品种的傻逼?疯了还是喝高了?!”
他自知理亏,不敢再说话跟火药桶碰,呆滞目光躺在床上,原想等黎也再冷静些,等来的却是她热泪溢眶。
不久前还挑人挑得起飞,这时变得无措起来,像又看见那个小姑娘,整只手烫得缠绷带,颤颤巍巍给他拆一盒饭菜,哭着问他疼不疼,饿不饿,那会儿整颗心脏都跟着揪痛,却一点儿马脚也不能露。
而今,靳邵看到她,感受到她的胆颤,惊怕,愧疚自责全然掩饰不住,又在其中知道她真的怕了,而有点没人性的怡悦。
笑一下更疼得慌,朝她抬手,冷涩地说:“过来。”
黎也缓了好些时候,眼泪全擦他袖口,他笑着绕过来要抱她,身子还动不了,往边上挪就耗去全身气力。
她本来不想理,他抓着她说:“我好累。”
耍无赖,要她老实躺他旁边给他当人形抱枕才心满意足,“让我抱着睡会儿。”
他是真的累,店里那帮人基本都知道了,一个两个催魂的电话打过来他没理,群里发了个已死勿念就关机扔一边了,一睡这一晚就过去了。
黎也陪得格外小心,后半夜还是怕碰到他的伤,悄悄爬起来坐椅子趴床沿,工作丢在脑后,一晚过去,人还睡得腰酸背痛。
不知是不是麻药作用,靳邵中途半点醒过的痕迹也没,睡挺香,迷迷糊糊捞了旁边一把没捞到人形抱枕,激灵一下,醒了,那时候黎也已经出去买早餐了。
要不说他这事儿出的及时,最忙的阶段过去,黎也临时请假很快批准,剩下些工作线上交接,拎早餐回去的时候还在打电话,那时病房里已经多了盒十全大补汤。
来的是店里的人,黎也一斜看见床头几束花,就这一会儿功夫他已经送走几个了,这个还坐在床边叨叨叨。黎也放下早餐出去说电话,回来这人就在跟靳邵道别了,门口跟黎也撞上,刚才不叫人,这会就朗声喊声老板娘再见。
黎也转头看床上不知道笑得抽搐还是疼得抽搐的傻逼,叹声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