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还有些为难,婢女给她们手心各塞了一个金锞子,宫人便福身告退了。
明锦把被扒的乱七八糟的包裹收拾起来,放入衣柜中,讶然道:“公主怎么有闲情过来?”
“听闻你今日进宫,我能不来看看你吗?不然,你还不知怎得被这群宫人刁难呢。”
元季遥拂了拂榻上的尘土,随意落座,示意婢女们把东西搬进来。
只见婢女们如流水般涌入,什么翠金屏、玛瑙杯、琉璃盏,一众贵重珍惜之物都被陆续搬了进来,布置满屋。
明锦张大了嘴,“你这是在做什么?”
元季遥笑了笑,“这房间狭小就够委屈了,怎么能在生活上再慢待你呢?”
“你把这些都拿走,我不要。”
元季遥扬了扬眉,举手投足间天然一种风流神韵,“你就别难为我了,是陛下让我给你送的,你不收,我怎么交差啊?”
明锦摇摇头,“我进宫是做奴婢的,这都比上主子的排场了。”
元季遥笑了,“这宫里谁会真拿你当奴婢?你要想当主子,哪里还有陆氏姐妹的事儿?”
明锦不理她,自顾自收拾着自己的东西,把那支芙蓉簪又收进了匣子中,她刚刚入宫,诸事不熟,还是不要张扬的好,这些贵重之物,能不戴就不戴吧。
元季遥走到她身边,在她将要合上匣子的时候,从身后探出手夺过了簪子,“你很宝贝这个东西?”
明锦心急,“还给我。”
她反倒高举起了手,躲避着她的抢夺,“是喜欢的人送的吗?你有其他喜欢的人,所以不接受陛下,也不接受陆聿?”
明锦夺回簪子,连忙收了起来,“你管不着。”
元季遥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真想知道你在朔州那几年都经历了什么。”
她心里虽然希望她的哥哥得偿所愿,可她也是女人,深知女人嫁错郎的痛苦,她自己的婚事不顺心,便非常能理解明锦。
二人闹了没多久,元谧便也过来了。
明锦有些惊讶,她这小屋是什么洞天福地吗?短短一会儿迎来两位贵客。
元谧随手给她放下一篮柿子,道:&ot;我知你今日入宫,就顺手给你带篮新摘的柿子尝鲜,愿你在宫里事事如意。&ot;
“东海王殿下有心了。”明锦随手掂了个柿子,“你们今日怎么都进宫了,莫不是知道我要来,专程来看我吗?”
元谧耸耸肩,无奈道:“过几日,太后要组织博士为陛下讲《孝经》,诸王公主都要入宫旁听,我们兄弟姐妹们如今都在宫中随博士们温习经书,三姐逃课来看你,我是奉命来找人的。”
说完,还勾了勾元季遥的披帛,示意她跟自己回去,眼神带着几分无奈。
元季遥不高兴地拉回披帛,往他脸上甩了一下,让他走开。
明锦皱起了眉头,陆太后年年都要组织博士为帝讲《孝经》,今年年初的时候应该已经讲过了,怎么又要讲?
元谧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解释道:“陆氏姐妹马上就要入宫了,太后大约是想借此提醒陛下,子女当顺从父母之命,陆氏姐妹入宫后,陛下势必得多宠爱她们,以顺太后心意。明锦,你若觉得委屈了,就暂时忍耐一些,以后会好起来的。”
明锦蹙眉,皇帝宠幸谁关她什么事,她为何要委屈?
元季遥翻翻白眼,一点儿都不想回去听那些腐儒们讲课,兴趣泛泛道:“年年都要组织博士讲《孝经》,翻来覆去就那几篇,耳根子都听出茧子了,也不知有什么好讲的,太后怎么就那么怕陛下会不孝呢?”
明锦也没多想,脱口而出道:“因为心虚。”
空气突然凝滞。
二人看着明锦,咽了一口气。
陆太后怎么说也是他们的嫡母,他们心里虽不满,可私下也万不会这样议论太后的,没想到明锦这么心直口快。
明锦方意识到失言,连忙捂上了嘴,脸色煞白。
糊涂,这可是在宫里,隔墙有耳的,怎么还是这般口无遮拦呢?明锦心中不由一阵懊恼,在自己嘴上轻拍了几下。
元谧扑哧笑了出来,元季遥也掩口笑的花枝乱颤的。
陆太后对自己干的缺德事儿是心知肚明,皇帝小时候她那么折磨他,她是生怕皇帝长大后会报复她啊,所以就摆出嫡母的谱,使劲儿跟皇帝讲孝道,以孝来约束皇帝,让他对自己孝顺,可不就是心虚吗?
“明锦,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嘴这么狠,这平时不显山不露水,一开口就是直往太后心窝上戳啊。”
明锦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行了,我先走了。”元季遥不再多停留,挽起元谧的胳膊准备离去,临行前还不忘提醒了明锦。
“明锦,陛下让我来看你,就是让我告诉你,他知道你跟陆丽华不合,若是哪天她仗着身份欺负了你,你不好以下犯上的话,就跟我说一声。”
明锦一怔。
元季遥面上含笑,说出的话却让人胆寒,“那个蠢货,你看我怎么玩儿死她。”
说完,就挽着元谧,谈笑自若的离去了。
明锦呆了一呆。
下午的时候,宫人给明锦送来了宫装,明锦换好衣服便去了尚服局。
陆氏姐妹册封礼的礼服,送去长春殿给太后过目后,陆太后只说不好,也没说哪里不好,尚服局上下也只能去猜。
负责礼服的细谒小监梁女英却在这时突然病倒,不能提针,眼见册封之期将近,宫人们急得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争执不休。
“九尾五冠十八翅,那是皇后的规格,如今只有太后的风袍能用,两位贵人虽位尊,可依制也该绣五尾凤凰,不能逾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