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垠,阿属……我对不住你,我一直都没有保护好你……”她哽咽落泪,与他耳鬓厮磨,疼得心尖发颤。他为她两次生产都经受磋磨,这辈子偿还不清,她只怕赔上下辈子也不够。
殷明垠痛苦地摇头,指尖颤微摩挲她的手背,顾西瑗钻入他手中,二人掌心紧扣。顾西瑗眼底落下水光,低头吻过他的眉眼,吻过高挺的鼻梁,最后深深印在薄软如花瓣的唇上。
“我爱你……”她的告白声声入耳,殷明垠泛红的眼尾滑下泪珠,慢慢没入鬓角,颤手抚上她的脸,仰起修长的脖颈与她辗转拥吻。
过了一阵,马车里二人依偎,忽然听见密集的马蹄声从外传来,刀剑交戈,随即是激烈的打斗声。
顾西瑗抬起头,听到焉须月的声音,她正用北狄语发出高亢愤怒的喊叫,就算顾西瑗听不懂,也大概能猜到那是一连串的脏话。
她低下头,望见殷明垠沉静的睡颜,他缓过一阵宫缩,刚在她怀里短暂地睡熟,昳丽清绝的容颜泛着苍白,手指捻着袖袍,安放在孱弱隆起的小腹上。
她小心将他放平,掖了掖貂绒披风裹紧他的身子,低头吻了吻浅白的唇瓣,转身钻出马车。
周围黄沙四起,他们带来的中原士兵与焉须月的北狄护卫正与另一派北狄势力展开混战,无风沙丘周围被北狄兵包抄,人群里有个高坐马背的男人,服饰打扮与焉须月相似,骑在华丽镶嵌珠宝的马鞍上,脚踏马镫,棕褐色的长卷发垂在腰下。
顾西瑗心中一凛,直觉告诉她,那正是北狄储位争夺战的另一位选手——焉须月同父异母的兄长、他们共同的讨伐对象、主战派的中心人物……
北狄二皇子,焉兰郁。
虽然打扮得差不多,但比起瑰奇混血的芪月人焉须月,这位高大的二皇子长了一张纯正的戎狄脸孔,长眉冷目,一瞧就是野心勃勃的主。
“愚蠢的三妹啊,你真以为为兄对你的所作所为毫无所觉?今日,我正好将计就计将你们一网打尽,从此中原北狄皆是本王的天下,北狄人的铁蹄将自北疆而下,直取夏朝云都,一统天下!”
焉兰郁用雄浑的北狄话宣告,一群作战的北狄士兵顿时发出振奋的嘶喊,三方交战,焉须月手中的北狄兵与中原士兵合力抗衡,无风沙丘风烟骤起。
“你做梦!”焉须月一脸怒容,高声喊道,正欲冲上前,吃痛踉跄了下。
她此刻一身的伤,倒霉透顶撞上这灾星,真是中原人说的,出门没看黄历。
手腕被托起,咔啦一声,熟练接好了她的腕骨。焉须月一愣,绿色的混血眼眸抬起,望入顾长意眼中。
顾长意松手站起身,立在飞沙席卷的沙丘上,提起一杆银枪,红缨雪刃,折射出他肃冷的眉眼。
他穿了一身北狄风格的丝绸长袍,露出壮实匀称的肩背线条,在焉须月眼里blgblg发着光,如此提枪站在黄沙地上,虽未着戎装,少年将军的气势凛冽摄人。
焉须月想尖叫,但忍住了。
“三妹,这不是你那个小宠物么?”焉兰郁看着顾长意提枪站在焉须月身前,轻蔑地笑道,“一位威震边境的护国将领,竟甘做敌国公主的裙下囚宠,这就是中原人所谓的气节?”
焉须月尖叫出来了:“放你的狗屎屁!满嘴喷粪的猪猡!”
顾长意脚下一趔趄,被焉须月娴熟的中原脏话惊到。
她用中原话骂的,焉兰郁显然听不懂,但脸上已有了怒容。
她还竖了中指,这个动作是跟顾长意学的,顾长意是跟顾西瑗学的,他们都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但感觉做起来很爽。
焉兰郁也看不懂这个动作,但他直觉受了奇耻大辱,勃然大怒,下令道:“给我杀了这个中原女人生下的混血贱货!”
他话音未落,顾长意银枪一亮,飞身而上,踩着北狄兵的肩直入敌群,一枪将焉兰郁打下马来,高声道:“做你擅长的!”
焉须月意识到他在跟自己说话:“什么?”
顾长意:“骂他!”
焉须月:“还用你说!”
她开始向焉兰郁疯狂输出,北狄话和中原话无缝切换,词汇丰富,全无重复。
焉兰郁被顾长意打下马,抽出镶嵌宝石的北狄弯刀,二人激烈厮打起来,焉须月的嘲讽和辱骂令他头皮发麻,她甚至在当众叫嚷他小时候尿裤子的事,以及被心仪的女子抛弃的事,什么犄角旮旯的糗事都翻出来了,就连他自己手下的北狄兵都忍不住竖起耳朵在听八卦。
焉兰郁怒火攻心,便失了些分寸,连挨顾长意几招,暴怒高喊:“你们都是蠢货吗!夏朝太子就在那马车里,取了他的人头便是一统天下的战功!届时再杀这群散兵岂非碾死蝼蚁般简单!”
这话一出,所有作战的北狄士兵纷纷看向沙丘中部那一辆被中原士兵重重护卫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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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西瑗一脚踹翻一个北狄兵,弯刀过颈干脆利落地割喉,一回头正看见大半个沙丘的北狄兵像发狂了一般冲过来,丧尸围城般扑向殷明垠所在的马车。
护卫在马车四周的中原士兵寡不敌众,伤亡惨重,弘遂被弯刀砍伤,浴血死死护卫在马车前,也越来越吃力。
顾长意回头看见这般场景,心道不好,正欲回撤,焉兰郁却死死缠着他,不予他抽身之机。
焦急之际,一把弯刀飞掷而来,绕马车一圈,当场将那一群北狄兵割喉。
鲜血井喷,成排的北狄兵惨叫倒地,又有更多踩着尸体冲上来。
“太子妃!”弘遂高喊,“顶、顶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