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看他的目光过于热切了,阿飞喝酒的动作停了下来,因为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个新认识的朋友看他的目光渐渐变了,好像在打量着什么稀世珍宝,而且越看越满意。
他活了二十年,甚少与人接触,更别提被人用这种目光看来看去。
他放下了酒碗,双眸里完全是孩子般的天真:“你之前问我,倘若我有钱肯不肯请你喝酒,我答应了你,现在这些酒就摆在这里,你为什么不喝?”
李寻欢朝奈奈看了一眼,微笑道:“其实我已发过誓,在病彻底痊愈之前绝不沾一滴酒。”
阿飞道:“你看起来很健康。”
李寻欢笑道:“所以我偶尔也会喝一点,但绝不喝多——其实我只不过是想请你上车来坐一坐而已。”
阿飞似乎想到了什么,顺着他的目光朝奈奈看了一眼,道:“她是你女儿?”
李寻欢还未说话,奈奈立刻抓住了李寻欢的手抢着道:“不是女儿,我是他老婆。”
阿飞眼睛微微瞪大了些,李寻欢立刻抽出手,对着奈奈脑袋敲下去:“又胡闹!”
奈奈的嘴简直已快要挂上一只油瓶。
李寻欢道:“她是我收养的孩子,今年已十五岁了,名叫奈奈,姓宇智波,出身自一个隐秘的大家族。”
阿飞在听着,李寻欢又问道:“你今年可有二十岁了?”
阿飞目光中忽然露出了然的神色来:“你想要我当你的女婿?”
此话一出,奈奈的脸腾的一下烧起来,简直比写轮眼还要红,她朝李寻欢狠狠瞪了一眼,立刻摸出白绫缠在眼睛上。
这是不想理人的意思。
尤其李寻欢说的话,更是可恶:“我养了她很多年,实在很了解她。”
他笑道:“她在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已喜欢上你了。”
“哼!才没有!”
阿飞认真的看着奈奈,似乎想了一下,也跟着笑起来,可惜奈奈没有看见,他笑起来的时候简直判若两人,好像炽热的阳光划破阴霾,并不暖,只是热烈。
“我想起来了。”他对奈奈道:“两年前我见过你,那时候你也用布蒙着眼睛。”
奈奈用一根指头把白绫掀开一半,气鼓鼓道:“我还以为你一点也不记得了呢!”
这回轮到李寻欢惊讶了:“你们曾见过?”他恍然,对奈奈笑道:“原来他就是你说的那个……”
奈奈没让他说完,忽然发了脾气,大声道:“当年你不让我出去,现在却一个劲儿的把我往外推!什么意思?我就知道,大叔心里从来都没有我!”
她喊完,推开车厢一下子就跳出去:“不要管我了,让我在外面冻死吧!”
铁传甲立即停了车,奈奈气鼓鼓地蹲在路边,脸埋在臂弯里,白团团的小小一只,别提多可怜了。
冷风呼呼地灌进车厢里。
阿飞看看李寻欢,又看了看奈奈,奇道:“你们的关系好像很特殊。”
李寻欢啼笑皆非,叹了一声道:“你若也捡回一个孩子就知道了,小孩子的脾气实在古怪得很,好像什么都懂,又好像什么都不懂。”
阿飞道:“你不下去?”
李寻欢道:“按照我的经验,这时候若去哄她,她一定会哭,若不理她,过一会儿也就没事了。”
阿飞从坛子里舀出一碗酒,慢慢喝着,忽然道:“你的好意我已明白,但是我还不能娶妻。”
他凝注着:“至少现在还不行。”
李寻欢道:“为什么?”
阿飞却反问道:“你似乎是个很有名的人。”
李寻欢道:“有名也许并不是一件好事。”
阿飞道:“但我一定要成名,若是不能,我只能去死!”
他的话说得很认真,也很坚定,眼中却闪烁着痛苦。
若是不能扬名天下,就只有死路一条,这样的人怎么能够安安稳稳的成婚呢?
李寻欢笑道:“你一定会成名的,或许用不了五年就能名满天下。”
话音刚落,一颗冻得结实的雪球迎面砸过来!
联手
奈奈用的是飞刀射法,一颗雪球扔得轰轰烈烈,可惜她跟李寻欢学飞刀的时间不长,速度和准头都差了些。
雪球砸在车厢里粉身碎骨,奈奈脸色通红,重重一跺脚,大喊一声:“你骗我!骗子!”扭头跑远了。
她很心酸,也很生气。
她就好像一个被情人抛弃的可怜女孩,好不容易走出阴霾,决定接受别人开始新的生活,却在婚礼当天,这个可恶的情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意欲抢婚,偏偏她的丈夫非但没有把这个挑事的赶出去,反而跟他成了好朋友,并且在一旁鼓起掌来祝福他们!
混蛋!可恶!
即便这个比喻非常的不恰当,但奈奈就是有这个感觉,她几乎气炸了肚子,此刻不管是阿飞还是李寻欢,在她这里通通都变成了坏人。至于自己如今究竟是喜欢阿飞多一点,还是喜欢李寻欢多一点,她连想都没有去想。
生气的时候往往察觉不出时间的流逝,奈奈只觉得脑子里乱哄哄的,不辩方向,没头苍蝇似的瞎跑,也不知过了多久,等她稍稍回神,摘下蒙眼白绫一瞧,只见天边一线日光隐没在地线之下,前方是一片连绵的雪山,山脚下错落着大约百十户人家,隐约中还能看见一面酒旗在迎风飘展。
寒风呼啸,天地苍茫,这样的天气想来也没什么人愿意出来。
奈奈鼻子一酸,一种无法言喻的孤独蔓上心头——坏大叔,都不知道来追她么!天都黑了,就不怕她一个小姑娘有危……就不怕哪个不长眼家伙的撞在她手里凄惨死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