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果然啊,大叔根本就不在意自己的,说什么五年后就娶她,根本就是托词,自己嫁给谁,死在哪,他根本连理都不理!
最好自己现在就死了,看他后不后悔!
奈奈大步朝酒旗招展之处走去,她要把自己喝得烂醉,要是明天之前大叔还没有找来,她就再也不理他了!
然而一想到再也见不到大叔,她的眼泪就不由的在眼眶里滚来滚去。
奈奈深吸一口气,一脚踹开了酒馆的大门,倒把掌柜的吓了一跳,在柜台里缩着脖子,呆呆地看着她。
奈奈知道自己此时的模样冷不丁一瞅是挺吓人的。白天她在马车里睡觉,为了舒服些,头发一直散着,跑了一路早被风得乱七八糟,一身白衣也就算了,偏偏瞪着一双隐隐散发着血光双眸,在这阴风呼号的傍晚,任谁看了都得吓一跳。
掌柜的心理素质也还算可以,一张紫棠色的脸生生挤出笑来:“姑娘想来点什么?若要投宿,我这儿倒也有两间房。”
奈奈大马金刀地坐下:“上酒,要最烈的酒!”
掌柜的上下打量着她,约莫是见她年纪小,迟疑道:“这怕是……”
“怕是什么?”奈奈哼了一声,脱下手上的一只玉镯来:“上酒,喝死了也不干你事。”
镯子拍在木桌上,一看就是上好的羊脂白玉,掌柜的咽了咽唾沫收了镯子:“稍等。”
酒上的很快,是用一尊小铁壶装着的,铁壶下面是一个大瓷盆,盛了滚烫的热水,在这样的天气,热酒喝了总比冷酒喝得舒服,也不容易醉。
冬天也没什么好菜下酒,只有一碟豆子。
奈奈见了酒,也不管冷不冷热不热,拿起铁壶就吞了两口,然后哇地吐了一地。
酒大约是好酒,却实在难喝,难喝得要命。
方才在饭铺里,她也没吃什么东西就匆匆忙忙地上了车,现在胃里进了东西,一下子就觉出饿了,正想着要吃点什么,小店大门砰的一声,棉门帘一掀,寒风呼呼地吹进来。
奈奈心中一紧,立即起身朝门口看去,明明知道大叔修养极好,不管怎么生气都不会踹门,还是怀着一丝希望。
希望很快破灭了。
门帘后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他的眼睛瞪得老大,几乎要从眼眶里挣出来,而他的咽喉正在汩汩流血,透出一点森寒的剑尖。
奈奈站起来的时候,那人已倒下。
而他的身后站着的人居然是阿飞!
剑还在滴血,倒下的人犹未气绝,阿飞却没有看他一眼,而是看向了奈奈。
“他遇到了麻烦,很担心你,正到处找你呢。”阿飞这么说。
奈奈扭过头,抄起酒壶一口气就干了一半,又狠狠甩在桌子上,只听一阵令人骨头酥麻的声音,生铁制成的酒壶已在她掌下变成一块薄薄的铁饼。
酒水四流,奈奈的眼泪也跟着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他怎么会担心我呢?他要是担心我,在我跑的时候他为什么不追上来?还不是跟你在一起!”
奈奈瞪着她血红的双眼,看阿飞的眼神就像看一个破坏她家庭的小三。
阿飞却什么都没说,显然不太明白奈奈这股怨气是从哪来的,也不再看她。他谨慎地进了酒馆,四处打量着,剑也没有收回去。
酒馆掌柜的早不知躲到哪去了,或许在这种地方开店久了,已练成一种回避危险的本能。
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奈奈总算想起了阿飞的前半句话:“你说大叔他遇到了麻烦?是谁要找他麻烦?”
阿飞道:“是金狮镖局的总镖头,还有苗疆极乐峒的童子。”
奈奈不认识金狮镖局的镖头是什么人,却知道苗疆极乐峒,从前李寻欢哄她睡觉讲故事的时候说过,有个什么极乐童子擅长用毒,凡是跟他作对的人都死的很惨。
“他们为什么要找大叔的麻烦?”
一阵阵刺骨的冷风吹进来,门被吹得框框直响,厚重的门帘一鼓一鼓的,好像有什么人在推它,窗棂也发出一阵阵磕哒磕哒的怪声,奈奈盯住了窗户,双手也做好了结印的准备。
阿飞道:“他们是为了一个包袱。”
“他们的人自己盗走了包袱,却栽赃给你大叔,那只包袱里似乎装了一件宝贝,很多人都想要那件宝贝,又不想被人盯上,就把他推出来当替死鬼。”
阿飞说着话,猛然回头,两面窗户骤然飞起,跟着一把乌黑的暗器骤雨般激射进来!他一脚踹向桌子,厚重的木桌凌空翻起,暗器纷纷射在桌子上,几枚蝴蝶镖甚至将木桌扎透,露出乌亮的光。
“屋里的归你!”阿飞说完,人已从窗子一跃而出。
奈奈的心一下下跳着,几乎喘不上气,不是因为倒在一边的死人,也不是藏在小店里未知的危险,而是阿飞的那句“让他当替死鬼”。
写轮眼的勾玉已在转动,结印的手却放下了。
大叔不喜欢她杀人,更不愿意让她动用写轮眼的力量。
真巧,他不在呢。
奈奈抬头,瞄准了房梁上的一点,那里藏了两个人,轻功很好,应该是在阿飞杀第一个人的时候潜藏进来的,很好,他们出手了!
六只金镯携着迅疾的风当头砸下,还带着一股淡淡的,腥臭的味道,奈奈连动都没动,那六只危险的武器在即将砸中她的瞬间不知为何,竟生生汽化了!
躲在房梁上的人还来不及惊讶便猝不及防地撞入一双血瞳当中。
他们直直跌下来,立即陷入了恐怖的幻境,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惨叫着,在地上不住地翻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