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衍易受不了他这个样子,即使他知道慕靖安有心在沈鸿雪面前帮他撑面子。
“殿下。”沈鸿雪打断他们:“贵人身子尚不强健,书院的学舍狭小不便,吃用都不精细,只怕会带累了贵人的身子。”
慕靖安看向沈衍易:“衍易以为呢?”
沈衍易冷淡的回视他,认真的说:“书院吃用都很干净,不必忧心这些。”
“可快入冬了,你往年便觉得学舍冷,晚上要盖两三床的被褥,如今身子还未彻底痊愈,如何能去学舍受苦受罪?”沈鸿雪言辞恳切,似乎真的很关心沈衍易的身子。
慕靖安依旧问他:“衍易以为呢?”
原来往年他受冻的事沈鸿雪全都知道,他只是懒得管而已。
沈衍易冷哼一声,慕靖安眨了眨眼,回头对沈鸿雪说:“若衍易执意想去,本王会派妥善的人去照看衍易,沈舍人若无事便请回吧,今日时候也不早了。”
硕果送走了沈鸿雪,沈衍易起身要走,慕靖安下意识拉了他一把。
以前经常这样,慕靖安一把将他拉回怀里禁-锢着,但今时不同往日,慕靖安回过神来时,看着坐在自己怀里满脸冷漠的沈衍易,心都跟着一颤。
“慕靖安。”沈衍易瞪着他:“沈鸿雪不想我回书院,你原本该替我打发了他,偏要跟着他问我一句,你安的什么心?”
慕靖安有些心虚,下意识否认:“陈梨这个耳目也太有用了。”
“是吗?”沈衍易不信:“陈梨第一日来王府,何必再回沈家一趟。难道不是你让人告诉沈鸿雪,借他的口阻碍我吗?”
“不是。”慕靖安捧住沈衍易的脸:“我待你的心意,你还不知道吗?”说着就要亲下来。
沈衍易气恼的将他的脸推开:“好,那我现在就去门房打听,你不准给人传眼色,跟着我一起去。”
慕靖安告饶:“我错了,我就是舍不得你去受苦。”
“你与沈鸿雪言辞一致,慕靖安,我很难相信你是为我好。”沈衍易起身走了。
此事沈衍易不给他商量的余地,三日后到底亲自送沈衍易去了书院,只是不许他住在学舍,一早一晚都有车轿接送。
夏哲颜也从渠城回了京,带回了一摞国舅的罪状。
在扳倒太子慕景焕之前,要先将他的心腹都除尽。
国舅爷有恃无恐,被捉拿回京后不仅不怕,还咬了同僚一口,将自己的罪状都推卸到了同僚身上。
一时之间朝堂之上沸沸扬扬,有人大斥国舅爷不要脸,有人则是求皇上明察秋毫,还清白人一个公道。
慕靖安在朝堂上看他们唱戏,下了朝就往青房镇去。
沈衍易再次出现在点雪斋,无论是坐在案前温习文章的,还是凑在一处说话的,所有人都朝他看来,并且静止了许久。
沈衍易接过吴甸手中的书箱,对同窗们笼统的点了头。
他的位置已经被后面的人占用,所以只能走到最后面。
因为他本就不是会与别人交流自己状况的性格,所以没有人上前询问他这么久是去做了什么。
不久后苗岫澜匆匆赶到,他鼻尖和额头都有细汗,在点雪斋内扫视了一圈,径直朝沈衍易走来。
“寒松,他们说你病了,但是…”
沈衍易四下看了一眼,提醒他不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
苗岫澜目光将他从上看到下,“寒松,原来你真的病了,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每个见了他的旧人似乎都要说这句话,最开始沈衍易还会对自己的变化有一些不适应,毕竟他们每个人的语气都那么震惊。
但次数多了,沈衍易觉得他没必要对一个人人都看得见的事实羞愧。
他在王府做什么都不是他的错,也没有任何人可以指责他。
“苗兄挂心了。”沈衍易对他微微笑了下:“听说你去找过我,谢谢你。”
其实他同苗岫澜并不熟,但他再迟钝也能感觉得到苗岫澜对他的热情和殷勤,原本觉得有些困扰。
但许久不见,再次回到青房书院,见到谁都有种久别重逢之感。
来教课的老师是裘俊远,沈衍易是由濮兴怀亲荐入青房书院,又由裘俊远亲自挑选进点雪斋。
在诸多学子中,沈衍易在裘俊远心中的地位也是出挑的,他不仅欣赏沈衍易的灵气和刻苦,也对他的防备和孤僻感到惋惜。
沈衍易离开书院的几个月,裘俊远不止一次面对少了一人的学堂长吁短叹。
“寒松?”裘俊远放下手中的书,快步冲到后面,他给学生色印象向来端正稳重,即便学子天赋有高低之分,但他从未表现出任何偏颇。
今日见到沈衍易,罕见的失态了。他差点去拍沈衍易的背,好在及时稳住:“寒松,你到哪里养病去了?”
苗岫澜先替沈衍易解围:“先生,寒松必是四处求医,三言两语道不清的。”
裘俊远领悟了沈衍易的难处,将他拉到无人的外廊去,问他:“寒松,你是不是惹了什么麻烦?”
没道理让自己的老师替自己操心,沈衍易强撑:“不曾。”
“我同你说,月前有人来书院,讨要你从前做的文章,你做的文章哪有几篇是能给世人看的?我便说做过的文章早就丢了,不在我这里。”
在濮兴怀入狱时,沈衍易做了许多为他暗里鸣不平的文章,骂了许多人,讽了许多人,若是传出去,没准连仕途都要断了。
裘俊远看过后就替他收起来了,再三叮嘱他不要学那些好高骛远、钓名沽誉之辈,去茶馆酒楼大肆谈论自己对朝廷官员的抨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