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相反的方向是缓慢走过来的五条悟,他的脸色兴奋,看上去心情不错,倒是和夏油杰的情绪相反。
千鸟站在废墟中间,他的眉眼是看得见的疲惫,毕竟刚才的他才用自己的自己的负面情绪创造出特级咒灵。
“你知道自己这么做的后果吗?”夏油杰竟然是先问出这个问题的人,他的语气冷硬。
千鸟沉默一会,最后轻声笑道:“我知道啊,但没关系。”
哪怕这个认知会让世上大部分不安,或许有更多的咒灵出现,有更多的人死去。
只是这确实是短时间内改造咒术界最好的办法,而一旦人们意识到,咒术师是自己的同类,便不会再抗拒。
就像遇到罪犯会下意识寻找警察一样,总有一天,咒术师也会成为这样的存在。
“我记得你说过,人生命的重量是平等的。”夏油杰反而扬起笑容,饶有兴趣地看着对方。
他们没办法评判用少数人去救多数人是对是错,但如果是这个自己,那不是违反了他心中的正义吗?
五条悟也慢悠悠走近,他对刚才所看到的倒是心态平稳,那双漂亮的眼睛看着对方。
六眼只是随意一看,就能知道旁边人的身体情况,内部受到了重伤,还有些许诅咒的残秽,作为一个普通人能撑到现在已经是了不得了。
五条悟对普通人一向没什么情感,虽然他确实是保护着在普通人的咒术师,但说实话,祓除咒灵对他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他不会去伤害,就像保护花草一样,他会去帮助,就像偶尔要给花草浇浇水晒晒太阳。
保护普通人是咒术师的职责,他只是履行而已。
只是,或许普通人的力量比他想的还要强大,毕竟之前,他可没想过一个普通人能把整个咒术界揭了。
脆弱又强大,善良又狡诈,这样的矛盾体,是独属于人类的。
在看到对方骤然升腾的负面情绪后,他有些惊讶,一个普通人的怨恨,是怎么做到这种程度的?
千鸟没有看他,只是轻声回答夏油杰的问题:“是啊,我会带着这些重量离开的。”
他突然掏出自己的咒具眼镜,缓缓给自己戴上,对着夏油杰笑得温和:“你之前勘探我记忆的是什么?再拿出来试试吧。”
千鸟不认为对方会拒绝他,既然他捅出这么大篓子,对方一时不能杀了他,就只能采用别的方式,知道他的计划和想法。
只是他主动提起,难免会让人怀疑。
不过一旁的五条悟倒是最先答应的,他笑盈盈地开口:“试试嘛,杰,反正现在的局面你我都挽回不了的哦。”
夏油杰沉默许久,才召唤出那个咒灵来,千鸟看着咒灵,视线最后又落在了夏油杰身上。
他是以夏油杰的身份露面的,不论之后的发展是好是坏,夏油杰之前做的许多事都可以在此一笔勾销。就连盘星教或许也可以借着慈善洗白。
那并不是千鸟想要看到的,他们都是罪人,当然都该获得惩罚。
他伸出手,握住五条悟的手腕,五条悟仿佛在纵容孩子般任由他的动作,甚至没有打开无下限。
夏油杰显然也对面前的一幕感到惊讶,从刚才见到这个自己时,他并没有感受到对方有什么负面情绪,但是现在?!
五条悟却没有惊讶,在刚才,他就亲眼见证了它的诞生。
在悲痛怨恨达到顶峰后,人反而会异常冷静,好像没有丝毫情绪波澜般。
那是,另一个自己所创造出来的咒灵,但是为什么,他应该是没有控制咒灵的能力。
千鸟没有回答他,只是闭上眼,声音很轻:
“——那么,在此宣判我的罪行,尽情的诅咒吧!”
成为警察的杰
那一天,夏油杰离开了上司的办公室,去了墓园。
每一个都是他亲自安排打理的,他在那里忙碌了很久,在看到每一个面前都有供奉后才停下来。
墓园的灯很暗,只能照清楚他模糊的背影,那一身黑西装已经染上尘土,手上也沾染着脏污。
他只是看着这一个个或熟悉或陌生的名字,那双眼睛里说不清是迷茫还是愤怒。
夏油杰很清楚,这条道路的尽头一定是真正的曙光,犯罪者得到惩罚,受害者沉冤得雪。
可是,如果在这条道路是用无数鲜血和尸体铸成的,谁也不知道这条路究竟有多长,那他、他们,还能够走下去吗?
他深深呼口气,一只手掩住脸庞,没有人知道他在此刻想了什么,也没有人看得到夏油杰此刻的脆弱。
但很快,他便放下手,最后朝着他们深深鞠躬,毫不犹豫地回了头。
在他离开的一周后,那个愚蠢的上司也成为了这些墓碑里的一员。
当然不是他动手的,只是对方作孽太多,手上也有不少资料,在被捅到更上一级的同时,被□□暗杀。
而夏油杰,也只不过是稍微开了下通道,让更多人知道他的所作所为而已。
代替上司职位的是夜蛾正道,这位带领着夏油杰成为警察的老师始终如一。
在见到他时,夏油杰才真的松了口气,至少,他并不是真正的孤立无援,这里不是只有垃圾的。
只是他这口气或许是松的太早了,夜蛾正道脸色复杂看着他,许久后才叹息着把瞒着的事告诉他。
夏油杰的脸色僵硬,他听见了对方的话,也瞬间理解了他的意思。
有关于夏油杰的档案已经被前任上司全部销毁,彻底做实了夏油杰辞职,甚至否定了夏油杰曾经做过的一切。
也就是说,他现在的卧底行动只能是私人行为,完全没有任何意义,他没有资格去做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