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琨玉现?在派人过来,又要与?他说什么呢?
他冷眼瞧着。
而站在马车外的小厮依旧如同最开始一样恭敬,他脑袋垂着,道:“启禀世?子?爷,我家公子?惦念世?子?爷身子?,这些时日?来一直在搜查那一日?马场的事,我们公子?说了,世?子?马术无双,定然不会出错,想来一定是有人暗害所至,我们公子?便吩咐了下面的人,叫他们去多查一查,这马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
听见那小厮的话,坐在马车上的李霆云脸色越发冷。
他当然也知道马有问题,但是他一直都不曾找到究竟是什么问题,所以不能光明正大的去找裴琨玉的麻烦,但是他心底里却是笃定的,这件事一定跟裴琨玉抛不开关系。
如果不是裴琨玉,还有谁会害他呢?他也想不出来,而且,最终导致他坠马的,也就是裴琨玉!
现?下裴琨玉竟然敢当着他的面儿提这件事,裴琨玉这是在炫耀他手段做得好,天衣无缝吗?
一阵怒意直顶头皮,但李霆云还不曾来得及开口,就见那小厮高举起来手中的一个香囊,道:“功夫不负有心人,我家公子?还真寻到了一种物件,说是,从西疆那头传过来的一种香料,这种香料只要剂量足够大,再佩戴在身上,就可以极大的刺激马的凶性,超过一定的时辰,这马啊,就会暴动,发疯。”
说话间,那小厮将香囊递过来,道:“我们公子?说了,还请世?子?爷瞧一瞧,当日?,是否有闻到过这香囊之中的味道。”
小厮手中的香囊一亮出来,一股熟悉的味道便瞬间?在马车四周弥漫开来。
这味道——一阵冷香,香中隐隐透着几分刺人的寒意,与旁的普通花香的香囊十?分不同。
他闻见过的。
李霆云的记性一向好,更何况,那一日在马球场的每一件事都曾经在他脑海之中深深印刻,他只需要一想,那一日的一切就会浮现在脑海里。
这个味道,是?当时他在跑马场的时候,庄世子妃塞给他的香囊里的味道。
他之前?没再闻到的时候,一直不曾将这香囊放在心?上,只以为是?那些女儿?家们摆弄的小东西,现下听这小厮一说,顿觉当日的香囊来的蹊跷。
庄世子妃突然塞的香囊,以及莫名其妙失控的马,似是?在这个时候连成了一条线,将过去隐藏在水面之下的阴谋稍微掀起来一个角。
而李霆云就在这一刻,猝不及防的看见了真相。
对于这与他想象之中完全不同的真相,他能接受吗?
在得?知一切的时候,马车里的李霆云有片刻的震惊,随即涌上来的便是?不敢置信,他低吼了一声“胡说”,声疾厉色的喊:“不可能!”
庄世子妃怎么会害他呢?
他是?她的夫君啊!
她对他那样好,那样伺候他,照看他,怎么可能是?庄世子妃害了他?
他混混沌沌的不肯相信,马车下面的裴府小厮却?将手中的香囊举高,道:“世子爷不信,尽可以试一试,看看这香囊到了那马的身上,是?否会让那马发?疯,发?疯之后的症状,是?否与那一日相似。”
李霆云的目光便又僵硬的落到了那香囊身上。
过了十?几息,他才嘶哑着声音说:“把香囊给我。”
小厮双手呈上香囊。
马车门口的私兵连忙接过,然后亲手递给李霆云,李霆云颤着手接过,将这香囊送到口鼻边,用力的一吸。
那香囊的气息便被捏的骤然放大,全都扑到李霆云的面上来。
坐在马车里的人顿时红了一双眼。
就是?这个味道。
他怔怔的想,那一日,他的妻子,给他挂了一个香囊,他一心?想要去跟一群人争骑马的事,所以没有在乎这个香囊。
后来,他上马以后,那马确实很?烦躁,但?被他硬生?生?压了下来。
“不可能——”李霆云的手几乎要将那香囊捏碎了,他不信,所以他将拖着残废的身子,踉跄着从马车内的座位上下来,艰难地拄着那木头做成的假腿支架,一路奔向驾车的马。
他不信,所以他要亲自试一试。
这几匹驾车的马都是?他亲自挑选的,高大威猛,都是?好马,每一匹都是?他亲手检查过的,没有任何问题的马。
但?是?,当他拖着断腿,踉跄着从马车上爬下来,走到马前?的时候,他的马明显暴躁了一瞬。
当他不死心?,将手中的香囊递送到他面前?的马的附近的时候,那马便开始不受控的撩蹄子,甚至要踢他。
马来踢他的那一瞬,李霆云如遭雷劈,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幸而身后的私兵一把抓住李霆云的手臂,将他整个人向后一扯,勉强将他扯离了马蹄的攻击范围。
李霆云虽然没有被踢到,但?是?神色却?苍白的要命。
一旁的私兵被吓到,匆忙问道:“侯爷这是?伤到了何处?”
他们并没有嗅到过这个味道,也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唯有一个李霆云一清二楚。
过去的记忆在这一刻重新翻起来,排山倒海一样淹没他,让他有片刻的混沌,像是?突然间?被捏碎了□□,捏碎了魂魄,只会浑浑噩噩的站着。
他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为什么呢?
在他眼中,他与庄世子妃这段时日同舟共济,心?心?相印,他从没有感受到来自另一个人的,这样浓烈的爱,他也没有第一次这样想去爱一个人,她不在乎他的残缺,包容他的所有,而现在,他才知道,这样的爱,全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