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倒是可以,但孤也得知道君宜是什么水平,才知道应该借哪把不是?”他道。
方君宜不知道他哪来这么多规矩:“那就拿方府查封的。”
楚微清慢条斯理地给方君宜满上茶水:“哎呀,你天天帮孤处理公务,自然也该知道这手续不合是取不出来的吧?孤的不一样,你若是愿意现在就弹奏一曲,孤借给你。”
“那等过几天宫宴再听到底有什么不一样?要是我水平不行,但您依旧给了我一把好琴,不就更显得陛下您偏爱臣妾吗?”方君宜理直气壮。
这下轮到楚微清陷入了沉思,好像,很有道理?
不过按照流程,方君宜不是应该炸毛,然后他再哄一哄人的吗?
“那,成交?”楚微清迟疑道。
“成交。”方君宜答。
封印之后的皇宫显然比平时冷清一些,尤其是外廷。往日那些恨不得住在六部的人,最近也回了家,和家人一起准备过年。
自那日方君宜跟楚微清借了把琴,他便每日都被楚微清缠着,问为什么不先练习一下。而方君宜已经完全掌握了应付他的办法,愣是被他对付了过去,一次都没有在楚微清的面前表演过。
楚微清自然是不死心,但方君宜不乐意,他也不好威逼利诱。
会显得他很幼稚。
于是他等了几日,终于等到了除夕的这天。
前些时候宫人们便已经紧赶慢赶的在各处挂上了新的宫灯,还贴上了年画和窗花,到处都洋溢着喜悦的气息。
撷芳殿门口的对联是方君宜亲自写的。前日闲极无聊,楚微清又在纠缠着让他弹琴,恰巧小玲进来让他提字。方君宜借着这个理由赶紧溜了,到前院里围观那几个侍女干活。
方君宜自认自己这个字写得不算好,但拗不过几个女孩子起哄,便写了。
“爱妃这字不错啊,什么时候给孤的庭兰居提一个新的牌匾?”
楚微清抱着手,站在撷芳殿的门口指手画脚,一会说这个花歪了,一会又说这个灯没擦干净。
方君宜看宫人们满脸为难,只好亲自赶人:“陛下不需要去麟德殿看看吗?”
“那边用不着孤,”楚微清摆了摆手,“薛慧一个人就能搞定了,她很能干的。”
细细朝着楚微清的方向抬起下巴,示意他赶紧来给自己顺两下毛。楚微清从善如流,伸手在细细的下巴位置挠了挠,顺便又摸摸它的头,摸得细细舒服得闭上眼。
见他实在是不走,方君宜只好无奈地朝宫人耸了耸肩,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过了会,便又人来报,说是陈太妃暂时带着太子出宫了。
楚微清点点头,没有多说些什么。那名侍卫也只是来通报一声便离开,并没有要等楚微清旨意的意思。
就像方君宜先前说的那般,他从来没有真的阻止过陈太妃带楚煜离开东宫,不过是让她掂量一下,这个后果她到底负不负得起罢了。
楚微清一直在这里赖到了傍晚,还是王吉过来催促,他才起身离开,回去换礼服。
撷芳殿的人终于松了口气,虽然平日里陛下也会来这里坐一会,但像现在这样子逗留一下午,还是太吓人了些。
他们大多都没在宫中接触过什么贵人,也是方君宜搬出来撷芳殿之后才被调到这里干活的。
小彩在一旁准备好方君宜的发饰,而来喜和阿虹则是在为他更衣。
这身礼服也是绣娘们赶了小半年才赶出来,毕竟大伙也没见过男妃,给别说这男妃该是什么制式,适合什么颜色花样,光是讨论这点,便已经花上一月。
方君宜伸着胳膊,让他们系带子方便些。
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商量的,最后还是做成了翠竹色搭月白,显得方君宜的气质越发出尘。
袖子衣摆上则是互相呼应的松柏纹,搭上新做好的水色大氅,用小玲的话来说,就是:“公子,你好像一棵竹子。”
方君宜笑弯了眉眼,转了个身,方便小彩往自己的手上系组佩。
“还以为你会说我像棵葱。”他笑道。
小彩趴在窗沿上也跟着笑:“公子别以为我听不出你在笑话我贪吃,你去院子里看看嘛,那覆了白雪的竹子,是不是跟你这身差不多。”
说笑间,小彩已经将腰间的饰物系好,随着方君宜走动,那组环佩还发出叮当音。
他被小彩按着坐到了妆台之前,开始梳理他的长发。
内务府的人原本为他准备了配套的发冠,但送过来之前不知出了什么意外,便只送来了衣服。所幸阿虹翻了翻往日里的发饰,倒也还有颜色差不多的发带发环可以先用着。
只是这般又显得有些,怪异?
方君宜并不是个在乎规矩的人,只要能够梳理整齐便好,什么样的发饰他并不在乎。
等到宫宴上,楚微清招手让他到自己身边来做的时候,他又突然觉得大家都应该规矩才好。尤其是楚微清,他也不看看这些个文官,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陛下,您真的应该老实一点,以免把全部文官气死了没人给您干活。”他咬牙切齿道。
他一会还要奏琴,实在是没必要这么早将他叫上来。
楚微清笑得十分无辜:“怎么了,孤叫你上来是给你开小灶呢。”
这人边笑,边将自己面前的汤盅挪到方君宜的面前:“御膳房的人可记着呢,反正你也要当妖妃了,来孤这开个小灶不是很正常吗?”
方君宜闻着鸽子汤的鲜香味,沉默了。
好吧,楚微清说的也有一定道理。如果他别在心里笑这么大声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