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着戚潇竹那个宁愿翻墙逃婚的性子,怎么可能会愿意进宫,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原因。
楚微清见他不出声,以为他这是不满意这回答,又道:“她们留在家中也是被送出去联姻,帮她们的父兄换取权势。进宫来还能与别的姑娘聚在一起玩,还不用受气,逢年过节若是回家,家里人还得因为这妃位对她们礼待有加,多好。”
方君宜烦不胜烦,只好伸手去推他:“是啊,反正就你这爱猜忌的名声,做了什么破事别人都不敢多说些什么。”
他倒不至于真的会为这些虚头巴脑的事生气,不过是一直觉得有些怪异罢了。
毕竟傻子都知道让自己家女儿入宫,就是指望着她能生下皇子,带着母族一起荣华富贵的。若是别人,这会估计后宫就得有好几个小孩乱跑了,也就是楚微清会这般事不关己,并不接招。
见他嫌了,楚微清也不恼,继续抱着他捣乱,不让他专心看奏折。
“哎呀,天下皆知我不适合这个皇位,又何必拖着各位跟着我受苦困在这里。待日后煜儿长大,我也才三十多岁,正是年富力强可以到处跑的时候……”
方君宜抬眼,确实如了他的意,心思都不在这奏折之上了。
他想听听楚微清想说些什么,是许一个虚无缥缈的未来,还是想回到鸣剑关去。
楚微清确实住了嘴,一时之间竟是没能继续说下去。方君宜听得明白,他心中也在纠结,不明白自己的未来到底在哪里。是应该留在京城,待楚煜坐稳了这个位置;还是能够像从前那般,当个闲散王爷?
他想了片刻,竟是不敢将这个未来许诺出口。
方君宜还这般年轻,何苦又跟他一起耗在这里?
“陛下,怎么不说话了?”方君宜不爱听这些,便催促他开口。
楚微清又想了片刻,有些迟疑:“回鸣剑关?”
方君宜翻了个白眼,真是高看了他。平时拽得跟二五八万似得,逮谁就发癫,这会不过是让他畅想一下未来,倒是像只鹌鹑。
见他不说话,楚微清心知他这是不满意自己答案的意思。但青屏山到底是个清净的世外之地,他不是很确定方君宜的师父若是知道他这般心思,还会不会让人放他上山。
听他这么想,方君宜的嘴角忍不住缀上一丝笑意。
“不来青屏见我吗?”他问道,“陛下不会是不敢吧?”
他明知道自己这算是什么意思,但他还是说了。因为他确定楚微清的状态不太对劲,并不像是他说的那般乐观。
楚微清埋头在他颈窝处深吸了一口,反问道:“你确定吗?你要是让我去,我可是会死缠烂打,让你无处可逃的。”
方君宜拿着朱笔,在奏折之上留下一行小字,在楚微清抱着他乱嗅的时候他已经翻完了小半迭奏折。若是楚微清愿意放手,让他好好看一会奏折就更好了。
“看你表现吧,别老逮着些不重要的说。”他催促道,“李群玉那你打算怎么处理?你若是这次不处理好,日后他也会有新的借口伸手。”
方才一下子被他把话题带远了,这会方君宜也是看见了户部的折子才将这件破事想起来。
而吸方君宜吸上了头的楚微清思索了一会,勉强找回了些理智:“你打算怎么办?照他所说的那样,过来争宠?”
方君宜只觉自己被他烦死,直接给了他一手肘:“你能不能做点正经事,别人叫你两句昏君,你还真打算昏给他们看啊?”
楚微清闻言,深刻地反思了一下自己。方君宜说得对,他作为大尧的皇帝,确实是不应该像现在这般沉迷美色不能自拔。但,这烦死人的奏折也有人帮他看着,偶尔昏头,似乎也没什么关系吧?
他说服了自己,开始小声哀嚎:“哎呀,都知道孤昏庸无能,就靠爱妃你争气了!”
“你不知道,早些日子他们说是向来看望你,让你保重身体好继续帮忙看奏折。但他们不敢来后宫,也不敢来孤的御书房,就让张平带句话过来问候一下……”
方君宜觉得自己真的是疯了,不然怎么会真的指望他能有个正形?
总有一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他越想越不对劲,扯着楚微清的领着让他起来:“你告诉我,你从前的奏折是怎么看完的?”
楚微清赖在他的身上不愿意起来,又不愿意承受这人的怒气,便企图以自己拙劣的话术转移他的注意力:“你还没答应我,过两日跟我一起出去玩。”
方君宜:“……”
懂了,这是根本就没怎么正经看完的时候。他真想不到懂自己最初回到京城的时候怎么会被他这副正经的假模样给骗住了,真以为他是什么认真负责的好人。现下想来,怕不是早就在到处找人帮他看奏折。
只不过是因为谁也信不过,所以一直都没有找到固定的人选罢了。
他叹了口气,终于明白为什么都说他不是当皇帝的料了,就他这坐不住的性子,能把公务处理好不出乱子就已经不错了。
“你倒是自己也看一点,不然休沐又得找时间过来看公文,到时候别说出去玩,你想多闲一刻钟都难。”方君宜催促道。
楚微清见自己终于糊弄过去了,连忙坐正开始看公文。
他不是有心糊弄方君宜,只是这事他心中已有计较,不想把他们之中那些腌脏手段说与方君宜听罢了。看申屠铮那个护犊子的模样,要是知道方君宜平时就是听他说这些吓人的东西,说不得要跟他打一架。
只是他千算万算,没算准方君宜有传说之中的读心术,他那点心思,早就已经被方君宜听了个九成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