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既然他不愿意说,方君宜也没有一定要听的意思,便随他糊弄了过去。
隔日之后,他再接到李群玉递给他的消息,说是那户部巡官之事已经解决。
方君宜想了一会,心中有个不是很肯定的想法在心中形成。
楚微清定然是不能接受这种两边吃的墙头草在他手底下做事的,而如今这人确确实实是当上了那户部的七品巡官,之中定是另有蹊跷。
而他手底下到底有多少能人,方君宜并不清楚,在他看来有一个可能办法,便是将自己的人与那姓尚的来个偷梁换柱,如此才能保证这户部之中不会混进一只老鼠来。
但若是如此,为何楚微清又觉得这手段不与他提也罢?
莫不是跟师兄待久了,人都傻了,真以为他是什么干净土壤里养出来的纯白小花,听不得一点脏事?
他这般想着,顺手将那张字条放进香炉之中烧了个干净。既然是不想让他知道,他便装作不知道罢了,省得多了这一事,又平白生出许多问题来。
申屠铮进来,便见他坐在妆镜台前梳头。
一想这是跟那楚微清出去,他就来气:“有什么好打扮的,不就是出城去踩个水。”
小彩这会正给他编着头发,他也不好乱动,只能透过铜镜和抱着手站在门口的申屠铮对话:“瞧你说的,我这是跟美人出去,自是要打扮一番的。”
申屠铮本想反驳,但一想楚微清那张脸,似乎又没什么好反驳的。
于是他悻悻然问道:“那你这是准备跟他比比谁更出彩?”
方君宜倒是没想过这个,霎时之间被他逗笑:“乱说什么,我只是出去走走,松快松快,瞧你都想到哪里去了。”
申屠铮不是很认同他这个说法:“虽说那姓楚的最近没对你动手动脚,天知道他带你出城是不是另有目的?”
小彩是个特别机灵的,知道申屠铮爱听什么。
“公子这般芝兰玉树之姿,自然是人见人爱。陛下又不是瞎子,自然也对公子生出倾慕之心。”她道。
今日的方君宜倒是少有的戴上了发冠,这新做的冠子上做了仙鹤的纹样,倒是与方君宜的气质颇为合衬。用来固定冠子的长簪两头还做了长流苏,刚好落在他的肩上,繁琐却又贵气。饶是申屠铮这般糙惯了的人也不得不承认,他家师弟被人养得十分细致。
看着两个侍女给他系好腰间的环佩,理好了蓝色衣服外迭穿的那层灰色的纱,配着那银制的发冠,看上一都不老气,反而有几分出尘的仙味。
简直就像是天生就适合这个富贵窝的。
方君宜动了动,发现这冠子的样式没怎么见过,想来也是薛慧给他画图纸做的。
这段时间戚潇竹不在宫中,她便变得十分无聊,逮着谁都是一顿折腾。见了他却是哼一声就走了,让人搞不清楚她究竟是在为了什么生气。
他抚了抚衣服,便起身出门去找楚微清去。越过申屠铮身旁时,还听到他冷哼了一声,听起来像是十分不满自己跟那登徒子混在一起。这没名没分的就动手动脚,可不就是登徒子?
方君宜只好安抚道:“兰汤辟邪,保佑我无病无灾,就算只是噱头,去凑凑热闹不也好?”
申屠铮自然也是希望他健健康康,脸色这才好了些。
“先说好了,只是出去踩个水,别让我发现你们背着我做了些什么破事。”
“保证保证。”方君宜随口答应道,根本就没在意他说了些什么东西。
路过细细的时候,他还颇有耐心的安抚了一下这只想跟着去凑热闹的狐貍:“这大春天的不适合洗狐貍,你乖乖在家待着啊!”
“听说李兄有好事将近啊。”
“哪里的话,不过是思华亲事将近,倒是还请贤弟得空来喝杯喜酒啊。”李群玉拿起自己面前的酒杯,和身侧人举杯示意。
那人和他碰了碰杯,笑道:“诶,你们家思华是个有福气的。不是原先定了那戚家女么,看看人家现在已经是天关城的女将军了,想来这新媳妇也不会差。”
他原是想趁机拍个马屁,却不想这马屁拍到了马腿之上。
李群玉虽是面上不显,其实一直很介意与这个女人情愿跟楚微清跑了也不愿意嫁到自己家做儿媳的事。不过是看在这戚家已经没落,也没怎么计较,却不曾想那方君宜竟是有办法让她拿走了兵符。
一想到那个兵符本应该落在他的手里,他就跟被蚂蚁咬了似得,浑身不舒服。
但这也只能是想想,现在楚微清隐隐压了他一个头,不是什么发作的好时机。待到以后自己重新抢到了话事权,定要那方君宜好看。
“嗨,那是人家有出息。”李群玉假笑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以后思华能混成什么样,还得看他自己。”
旁边的人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连赔笑:“是,是,虎父无犬子嘛。”
二人说了会话,很快便听到侍从唱喝,说是陛下来了。
宴上的人立刻都站起身来行礼,之间有二人携手而来,坐到了高位之上。
“不必拘谨,孤也只是来今日的流觞宴坐一坐,诸位继续。”楚微清高声说道。
若不是碍于张平的份上,他也是真懒得来听这群人聚在一起吟诗。平日在朝堂上已经是日日相对了,真想不通为什么休沐了这群人还不老实休息一会,非要搞这曲水流觞。
方君宜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人太多了,他实在是不想见到哪位上了年纪的大人被他们这不成体统的举动气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