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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公主的脸烂了。
我在惠妃宫中的第三日,海棠宫那边便来人嚷嚷,公主发了好大的脾气,满宫里除了我没有人能为她上妆,一定要我回去伺候。
惠妃还是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她甚至都没有听完传话宫人的话,便说既然如此也不好再扣着人查办,跟着回去罢了。
晨曦公主在寝殿闭门不出也有三日了,对外称染了风寒。
白日里,寝殿点了寥寥几根蜡烛,烛火昏黄,衬得气氛颇为诡异。
晨曦公主坐在梳妆台前,不必看那面铜镜我也知道,里面一定是一张破碎斑驳如经年失修的墙面一般的面庞。
“贱人!惠妃怎么不杀了你!你谋害公主!谋害妃嫔!我要告诉皇上!杀了你!杀了你!”
她喊得撕心裂肺,我一言不发,平平静静地看着她,烂了脸,发着疯。
“你和惠妃是一伙的?不,不对…你到底是谁?”
她的声音喑哑无比,再不似往日一般盛气凌人,反倒带了一丝哀求。我拿起那盒玉骨冰肌粉,打开盖子轻轻一吹,薄若烟雾的粉末便飘在空气中,沾到她脸上的粉末迅速修复了一小块溃烂的肌肤。
“回公主的话,奴婢不过是尽心伺候您的一位宫人。”
她抬手用力打翻我手上的粉盒,面容扭曲的脸上尽是悲愤,泪水从她凹陷糟烂的眼窝中流出,像是溪流穿过地势崎岖的峡谷。
“您这是做什么。”
我装作吃惊的样子,用手摁住她的肩膀迫使她坐在凳子上。
“没有玉骨冰肌粉。。。。。。您的脸可怎么办。”
她如疯了一样抓住我的手,拼命想要挣脱离开这里,但无论如何都无法逃离
“无妨,奴婢这里还有一模一样的,您尽可以用。”
熟悉的锦盒拿出来时,她震惊地瞪大了双眸,仿佛瞬间明白了什么一样,试图用指甲去抓我的胳膊。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我笑着盯着她那双空洞的眼睛,溃烂的面容依稀可见曾经的芳华绝代。
“这自然是您用惯了的玉骨冰肌粉,当然,它还有另一个名字——五毒粉。”
五毒粉,乃五毒之虫研磨成的粉末,与罂粟花籽混合捣碎加以素白香粉调和,每日取来匀面可使肌肤吹弹可破,光洁如雪。但其治愈性和毒性俱强,随面部肌肤纹理传遍全身,若防止肌肤溃烂,只得继续使用以维持原状,这无异于饮鸩止渴。
自惠妃有孕以来,我每日以皇帝常来用膳为由,早早为晨曦公主上妆,哪怕毒性早已渗入肌理,她也不曾发觉,日日顶着一副美艳的画皮面圣。
“贱人,你这个贱人!你到底是谁!”
她这一生害了太多人,哪怕知道我是来寻仇的,也很难将我与一个具体的人联想到一起。
“娘娘,奴婢全名卫虞。”
她怔住了,挣扎的手突然泄了力,低头喃喃了几句我听不真切的,忽而又咆哮起来,像一只发狂的鬣狗。
“卫疏?他早死了!哈哈哈,你便是害了我,他也活不了了!哈哈哈!”
是啊,我的哥哥卫疏,早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