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桃花落在他发间,他偏过头,露出早已褪去青涩的侧脸,我才反应过来,原来已经过去十年了。
“皇后?我看她的后位也坐不了多久,不过是圣上念着旧情,不忍背弃糟糠妻罢了。”
“你难道忘了,她和前朝废帝的那桩秘事。。。。。。”
桃花林里传来小宫女的低语,不偏不倚能让我听清楚,只是安排这出戏的人大概没料到,萧珩也在这儿。
萧珩整个人如同被定住般站在原地,脸色沉下来,风雨欲来。
侍卫架着那两个宫女按在了地上,两个宫女脸色一下变得惨白,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求饶。
萧珩神情阴郁,眼眸森然,居高临下扫了她们两眼,冷冷开口:“拔了她们舌头,关进百兽园喂猛兽。”
“不。。。。。。饶命啊。。。。。。皇后娘娘。。。。。。”那两名宫女被捂着嘴拖走了,萧珩还定在原地,通身散发着冷意。
我有些想笑:“走吧。”说完便自顾自离开,萧珩急忙跟上,却还是一眼都不敢看我。
我看着萧珩压着火的样子有些想笑,当初把我送进乾清宫的人是他,如今又在演什么身不由己。
5
萧珩在宫里发了好大一通火,接连处置了几批宫人,直到血流成河才作罢。
白日里的这出好戏多多少少膈应到了我,夜里我又梦到了多年前的旧事。
“这将军夫人,生的倒是好模样。。。。。。”废帝坐在席首,撑着手色眯眯地扫视着我。
萧珩笑着举杯:“能得陛下赏识,是内子的福气。”
萧珩那日同我说了好多好多话,说前线告急,昏君不肯派兵,若再拿不到昏君手上的十万兵权,前线几万战士只怕全军覆没,有去无回。
“宁宁。。。。。。是我没用。。。。。。我对不住你。。。。。。”我坐在椅上,萧珩半跪在我身前,肩膀垂着,低着头靠在我怀里,双手紧紧揽着我的腰。
我喉间哽着,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第二天夜里,只身进了乾清宫。
那昏君年过半百,却偏偏喜欢一些折磨人的招式。
龙榻帐顶晃着,粗糙的鞭子打在我身上,似乎还嫌不够,昏君用烧红的铁链捆着我的手脚,饶有兴致地看着我咬着牙强忍着一言不发,痛得全身发抖。
“臣妻。。。。。。嘿嘿,还是臣妻玩起来带劲。”
“那萧珩在外面呼风唤雨,人人都喊他战神少将军,夫人还不是得在我的龙榻上承恩。”
昏君的污言秽语在我耳边,热气灼得我阵阵恶寒。
每次从乾清宫回来,萧珩总会避着不见我,却在夜里趁我睡得迷迷糊糊时,偷偷潜进房里替我上药。
萧珩篡位得胜,终于坐上了他梦寐以求的皇位,第一件事就是割下来那昏君的头颅,狠狠踩在脚下。
随着萧珩继位此事也成了禁忌,只有他一次醉酒后,声泪俱下地抱着我忏悔,说他如何如何对不起我。
我别无选择,我只能原谅他。
然后继续演着无怨无悔的发妻,任他的宠妾欺辱,任他发落我的母族,任他冷落我们的幼子。
6
薛家发落旨意下来那日,恰好是个大雨天,和傅贵妃说的一般无二。
我拖着病体在圣宸宫前长跪不起,想求萧珩放我母家一条生路。
王公公往里头瞟几眼,神色为难:“皇后娘娘,你就回去吧,皇上这会儿忙着呢。”
我摇了摇头,雨水没过我的裙摆,通身发冷。
殿中传来女子的娇嗔:“陛下~轻点”
又是一阵调笑,声音越来越大,喘息声混合着床架子的摇晃声,不停冲击着我的耳膜。
“咳咳、您看这。。。。。。”王公公用衣袖擦了擦汗。
我恍若未闻,低着头看着地面,雨水一圈一圈荡开。
薛家,薛家。
我想到了儿时在父母膝下承欢,阿爹为我做风筝,出嫁前阿娘替我绾发,长平偷偷把攒的体己给我,问姐姐何时归家。
萧珩起事时,当地知府让薛家满门下狱,若那日我再晚些到,就是满门抄斩,无人生还。
爹娘从狱中出来时,仿佛老了十岁,长平也一夜间长大,沉默寡言了许多。
而如今,萧珩只因自己的疑心,要让他们再受一次灭顶之灾。
殿里的娇笑声还在继续,我推开小桃撑来的伞,任雨水浸透满身。
痛意自小腹处漫开,我的额上开始冒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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